天气已经很寒冷，这个时候如果康康还在这里，会是什么情景呢？

康康是我和女伴曾经养过的一只杂毛狗，在我们相识的最初，我们叫它康康。至于现在它有着怎样的代号甚至是否活着，我无从得知。

 康康不是名犬，但可爱是与生俱来的。在你看到它的时候，无论你善良还是邪恶，都会忍不住去抚摩它，并希望得到它的回应。也正是在这样的错觉下，我们带回了它，并以为可以尽心对它。

不可否认，撇除其他的因素，康康曾带给我们真实的快乐。我说的其他因素是，我无法忍受它毫无规律的大小便，也无法排遣置它于孤独境地的愧疚。假如是在我的家乡，康康将有快乐的与现在我们所给予的完全不同的童年和一辈子。

想想吧，季节变幻明快的家乡，永远不缺绿色，不缺伙伴。它会在静寂的或者繁星满天或者漆黑的夜晚守候黎明，这种职责让它感到骄傲。白天，吃饭，打嗝，打盹，晒太阳，然后舒适地迈开步子，在田野里寻找它喜欢的事物，有许多东西会让它展开笑颜。也许是一只蝴蝶，也许是忙着搬家的蚂蚁，也或许是邻家倾慕已久的心上狗……反正心是快乐的。地上的石子有些硌脚，不过很舒服，小石子按摩着穴位，透过经脉传递到脑部神经，干点什么呢，去那个草棚后面方便一下吧，管它有没有狗偷看。

 当然，这些对于康康来说都是不现实的构想。真实的情况是，它降临在这个城市，然后被带进来，我们要上班，白天只能被关在阳台，为它准备了一天的水和粮食。有时候，我们会很耐心地给它煮最喜欢吃的猪肝饭，而更多的时候是，我们给它简便的狗粮。

 在最初的几天，康康总是嚎叫。没有人陪他，被迫适应我们给它的阳台，几米见方的地方是它大部分时间的活动场所，偶尔会跑来一只老鼠或者是几只蟑螂，它们在康康面前卖弄着自己的自由生活。康康在三天三夜徒劳的嚎叫后开始安静下来，眼中充满绝望、疲惫和乞怜。在这样的注视下，我们决定带它去走一走。

 为了不被指责虐待弱势群体，我们很费劲地给康康洗了澡。本以为狗天生喜欢水，可康康，这只可怜的杂毛狗，狗生中第一次与水的亲密接触一点美感也没有。那时天微凉，浑身泡泡的康康瑟瑟发抖，狗毛一缕一缕的，我无法忍受它的这般傻样，在冲洗了几次后就给它吹干了。

    康康似乎还不能完全清醒，没有一丝挣扎地被我们套上了绳索。在我们的搂抱和嬉笑中茫然地就到了大街上。并不繁闹的单行道，康康却无法迈步，偶尔有小狗过来嗅它，认识到这是一只没有胆识的小公狗后，就毫不犹豫地掉头走开了。  

 本来那个晚上康康可以有一个非常不错的聚会，并会在聚会中认识许多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靓狗，只可惜康康平生的第一次逛街在一个拐角处就狼狈地结束了。这归咎于一辆大型号的公共汽车和不恰当出现的水滩，当我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无法从康康湿哒哒的毛发上找出梳洗过的丝毫痕迹了。

    我们只好认定，康康比较适合家居生活，更重要的是，这样对我们来说更为省事一些。

    在一个为时四天的短暂旅游归来的时候，打开阳台门，康康兴奋地扑向我，就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一样。而阳台的狼藉、狗粪的味道和疲惫状态下仍须面临的清扫让我提不起丝毫兴致，甚至有些厌恶。我开始呵斥它，但那丝毫没有效果，它抱着我的腿不放，就像电影里人演的那样，我实在忍无可忍，于是本能地粗鲁地踢开了它。康康顺着地面滑了一米左右，在一个柜子面前静了下来，它还不能适应这种对待，用它黑漆漆的眼睛望我，即使这样，我还是把它关进了阳台。

    你拥有的不会珍惜，即使是一只狗。如果康康可以像家乡的狗一样做短时间的流浪，就像人也会偶尔离家出走一样，那么我对它的耐心会更多一点，对它的厌恶也不会没有喘息的机会，但是这是城市，一只狗的命运操纵在一个奔忙的随性的人手中，她无法给予它想象中的生活，它没有人陪伴，没有同伴，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翻过高出自己几倍的阳台到外面的世界看看。终于有一天，我们无法忍受这样彼此约束的日子，占主动权的我们结束了这段联系。

    我们为它找了主顾，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孩子只有六七岁，对康康表示了非比寻常的喜爱。孩子天真的笑容让我们相信，他会比我们更适合康康黑漆漆的眼睛。康康似乎没有对我们表示太多的留恋，倒是我们，在离别康康的时候觉得亏欠了很多，而且有很多的不舍。

    不知道在新的环境里，它是否又会有三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