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宿舍》油画 100X80cm
海德格尔说:“语言乃存在之家,人则居住在其深处。”这是一个残酷的真相,“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一个没有名字的世界,是一个和我们事实上不大相干的世界,因为我们几乎不认识所有的东西。但是糟糕的是,“人从自身的存在中编织出语言,又将自己置于语言的陷阱之中。”(卡西尔)这些名字的组合方式,变成了一种权力,古希腊的斯多葛派认为:“宇宙本身就是逻各斯或神圣的词语,人类语言的秩序和现实的秩序是紧密相关的。”
《荒原1998》丙烯颜料 张隆早期作品
福柯也说:“你以自己在说话,其实是话在说你。”中国当代艺术和西方当代艺术没有共同的基因,前者当然是在对后者的模仿中,爱上了爱说“不”的本性,但更多的,是反抗已经日渐变成暴力的“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本来也是说“NO”的行家里手,但是当现实主义被固化成一种语言权力时,它不再是批判现实的武器,一个现实主义的社会不可能有真正的现实主义,一个现实主义的社会连历史都是可以被任意打扮的小姑娘。
《天使》混合材料 张隆早期作品
八十年代我写过的朦胧诗,包括我在杭州大学自编自导的话剧《微乎其微》,和张隆们在八十年代如此狂热地参与到当代主义的探索中,其实还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但是,我们已经全身心地参与到了语言逻辑、文艺样式的反抗中,更多时候,是当代艺术新奇自由的样式,让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女孩着迷。艺术家们已经厌倦了虚假的、钦定的、服从的、观念先行的现实主义,而一头扎进当代主义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但这种艺术样式的对立,在85年被轻而易举地上升为意识形态的对立,逼迫中国当代艺术产生了一个转折点。所有河流的流向不是自由自主的,中国的当代艺术从此带上了艺术家原来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更加丰富的批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