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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的功能是思考,智者与一般人的区别在于:智者往往更多地让思考进入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艺术家首先应该是探索人类灵魂的智者。艺术要探索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所理解的现代感并非一件衣裳,更不是那种「皇帝的新衣」,而是画家选择能使观众沟通的艺术形式所表达出的当代意识。
画唯一的标准是「好」。好画,是画家人品、学识、智慧的结晶,是他对时代精神的感受和体悟,祗要他忠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感情,他的作品必然具有新意。因为人总是不能脱离时代,而时代又总是日新月异,所以,一味求新的画,未必是好画。至于那种刻意改造工具、执着于变戏法者,往往祗是做表面文章,在明眼人看来言不由衷空之无物。
艺术的道路是永无止境的。
艺术的穷途则是自己心灵的穷途。
东晋时代的贤人阮籍,经常驾车寻路,每当他走到路的尽头,往往大声痛哭而归。他之所以如此悲伤,是因为他寻的是别人的路。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世上的路本来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是路。」八十年代的一张「大字报」,提出中国画已经「穷途末路」(我之所以称之为大字报,因为此文既无论据更无论证,祗是一篇为讨伐什么而面向公众一稿文,即大字报也)就此一说,在今天看来确乎有点可笑,但在当时也曾使不少人感到迷茫……中国画这一民族精神之瑰宝,古往今来,何止千千万万的画人为此献出毕生之精力,他们无悔春秋而行于此道,却不知今时之人在一旁哭些什么?
中国画千百年以它独具的哲学观念、美学观念,散发出经久不衰的幽香。中国画是功夫型的艺术,它的主轴是传统,但它是发展性的传统。它不像西洋的艺术,起源于真实,没落于真实,物极必反,又搞绝对抽象,又终将穷途于抽象。谁能苟同,把小便池搬到美术馆便成了艺术珍品?而中国画的美学观念寓予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中庸之道,它不走极端,它以论点的鲜明主张是「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这不是一盏生生不灭的明灯吗?
历史上成功的中国画家,大多是大器晚成。爱伦堡说过:「画家的成长像树木的年轮一样缓慢」,这句话在中国画画家身上尢为体现。齐白石老人衰年才得以变法,黄宾虹的成熟之作皆出于耄耋之年。称自己是「苦学派」的李可染,在他八十多岁时的一次画展前言中说,如果再一辈子当画家,都有学不完画不完的东西。可见,画家的有限生命,在中国画似与不似的无限空间里,显得多么短促。
艺术家要把整个身心和最真实的感情倾注于作品之中。让作品首先征服自己,而祗有征服自己的作品,才能征服别人。
作品一经誉为名人字画,其本身的艺术价值,从某种角度看,就异化了。成名之后的大笔一挥,不知结束了多少画家的艺术生命。
时有吴冠中老先生一语惊人「笔墨等于零」!从有关的文章和他的电视讲话看来吴老先生似有所悟,他也曾引用石涛和尚的偈语:「无法之法乃为至法」。不知吴老是否读过《金刚经》?《金刚经》讲:「法尚应拾,何况非法乎?」佛家认为渡人于彼岸,彼岸既达,舟楫当应丢弃,没有背着船行走于彼岸的道理。这个佛学的哲理最能说明巴金说的「最高的技巧是没有技巧」。我想吴冠中老先生从艺几十载,他的画也可能「法无定法」算是到达了彼岸的自由王国。但如果硬说曾经帮助他渡河的船等于零,恐怕太过分。一贫如洗的人,在借别人的钱款度过最困苦的岁月之后说:「这钱等于零」,这样的因果将会误导后生。
白马寺的方丈海法老和尚曾经对我讲:「一切学问都是工具,悟性才是根本。」我以为作画如修行,一般来说,笔墨技法是可以修炼出来的,这是量变,悟性不一定都能做到,这是质变,而根本问题是要求到质变。于右任有一副对联写得好「笔墨精良人生乐事;气质变化学问深时」。
画是画家生命的延续,它能释放出一种吉祥信息(尚待科学家研究)。我们将已故画家的作品挂在房间里,观看它,欣赏它,甚而至于赞叹的言辞自言自语脱口而出,这完全是与画家鲜活的生命在交流。越是大家的作品,信息越多,越是令人心旷神怡。这种感觉则与其它形而之下的衣物用品之类绝然不同,因为那祗会提醒你,这些东西是死者遗物。
原文刊载《荣宝斋》二○○○年九月第五期
作者:戴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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