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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銓的工筆畫花鳥畫面前,總會讓人想到典麗綿延的絲竹和詞藻華美、形式鋪排的長詩,想起儀態雍容、神情婉約的高貴女子,和她們沐着熏香,在金箋上徐徐寫下的淡淡的期盼和悵恨,想起仲春時節在花圃中、郊籬縱情綻放的沉甸甸的生命,想起人們長久以來渴望着的雅致的莊穆和溫柔的寧靜,以及在脈脈的凝視中突然領略到的濃重的深情。張銓作為一位年輕的當代花鳥畫家,他籍着對古典藝術的那份唯美精緻、高雅氣韻的深深依戀,以及對古代中國藝術的懷舊感嘆,在多年的創作過程中用自身深厚的傳統學養和敏銳綺麗的藝術感覺,創造出典雅充美的藝術風格,用手中畫筆重新演繹了“黃家富貴”的雍容和美麗。
張銓的工筆花鳥不是信手拈來的產物,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一九八八年至一九九二年,他在中國美院中國畫系的學習過程中,正值歐美新潮藝術不斷地衝擊中華藝壇、給當代畫家帶來極大震撼於挑戰之際,張銓沒有跟着時風漂流,而是對中國的傳統與現代審美觀念和技法作了深入的思索與體會,這種沉思與發現的狀態一直伴隨他多年,直至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藝術幽徑。由於對宋人花鳥畫的喜愛和研究,他大量地閱讀和深研那些宋代的花鳥畫經典,深深地領略到其中唯美精緻、氣韻高雅的畫家情懷。他注重對自然的觀察和體悟,並對其作比較客觀的描寫,從自然的物象與自我的感悟之中找到藝術語言。
張銓的作品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從嚴格的古典技法入手,顯示出畫家扎實的傳統功力和描繪技巧;另一類真正代表張銓藝術個性的,是那些金碧輝煌的工筆作品。它們從中國古典美學之中走來,又因其手法的獨特和意藴婉約而別具一格。且試分述之。
《柳桃雙燕》《秋谷鵪鶉圖》《垂楊來禽圖》《鵝》等作品以工致的手法刻畫鳥禽,以沒骨法寫樹石。畫面亦張亦弛,於禽鳥的精工緊湊中配以輕鬆的環境,給觀者一種視覺上的節奏。《垂楊來禽圖》選取岸邊垂楊依依,近處微波細石,稍遠處綠竹生煙,幾只鳥雀於石上飛棲顧盼,整個畫面生機盎然,一片晴和。《鵝》寫一鵝於綠蔭下嘎嘎傲首,悠然闊步,鵝的刻畫細膩精工,神形兼備,閒石蒼苔斑斑,樹葉迎風輕揚,畫面一派悠游恬淡。《靈鳥飛來棲好枝》是張銓此類作品的巨製,畫面一橫幅展開,清淡的空氣中陳
設着碧茵蒼石,筱姿梅影,幾只鳥兒飛顧盼,無拘地嬉戲,華年清雅而活絡,有一種散發着書卷氣息的遙遠的放鬆。
另有一類純以精緻的工筆畫出,花石禽鳥與草蟲皆精勾妙染,以線條的勾勒和色墨的渲染為主要手段,華年精工雅緻,具有溫雅清麗的畫面效果。《雀梅山茶圖》《群雀鬧春》等同屬此例。《果實累累》《多子圖》等則以沒骨法為主要手段構建畫面,畫家顯然非常諳熟沒骨之法,在每一筆的點厾揮寫之中筆隨心運,法度儼然,物象的形與筆墨的韻味互為詮釋,相得益彰。形肖韻足,色墨交匯,筆法輕快。
張銓深知,在藝術之道上如果亦步亦趨地繼續沿用古人的繪畫語言,只會陷入僵化模擬的尷尬局面,他在練就了扎實的繪畫基礎、熟悉了古人的繪畫語言之後,力求在中國花鳥畫的審美體系之內,找到屬於自己的藝術語言,更為準確傳神地表達自己在藝術實踐中鮮活的體會和感悟。他做到了,於是他的繪畫便充滿了畫家內心的百般感觸,散發着引人入勝的千種韻緻。為了讓自己的工筆花鳥畫的構成形式更具張力、更顯現代性,他對繪畫語言作了深入的思考和探索,從取景構圖描寫染都試圖用不同的感覺去詮釋。他不斷地透過吸收、反複實驗,來思考西方繪畫中的形式、構成、色彩、光影帶来的創作過程中所可能衍生的問題,從而促成了畫面上一些新因素的出現,於藝術語言的運用,畫面氛圍的營造等方面都不同俗流。
構圖的多元化是張銓此類作品的特點。在傳統花鳥畫的構圖模式之外,他以形式的排比和局部的彰顯為主要構圖手段,使畫面的構圖呈現出現別具一格的形式感。《紅葉報球來》與《山花一株玉臨風》中,一枝小花盛開在以紅葉為背景的爛漫秋色和隨風飄擺的淒淒芳草當中,各有意趣;《群雀鬧春》中籬畔花香四溢,數雀飛舞的熱鬧與《臨風》中半盆蘭花、一隻蝴蝶的寧靜同樣構成了一個完滿的審美世界;《亭亭紅葉立清波》以俯視的視角,《葉叢深處自優游》以由內向外的視綫,使花鳥畫的佈局因為視角的變換而新意倍出;《花香倚屏絕纖塵》系列作品中,以物象的剪裁、分割為手段,以屏風、游絲等作為分割空間的重要因素,造成空間與時間的兩重分割,從而產生別具其味的審美感受。絢爛的花朵,沉靜的花籃,籠子裏的鳥雀,翩飛的蝴蝶,曲曲折折的屏風,都統一在漫溢着花鳥的寧謐空氣中,讓人於片刻的審美觀照當中,毫不提防地便可做一個纖塵不染的夢。
除了扎實的寫形能力、勾描點寫的功夫之外,最具個性的是其色彩的運用及其畫面肌理化的處理,使其畫面具有一種強烈的現代氣息。張銓對色彩的運用比宋人更為開放,畫面上的色彩也更為豐富。他大量地運用了金碧山水中經常運用的石青、石綠等色,使畫面顯出一種沉靜的典雅,對金色的絕妙運用使其畫面於金碧輝煌之中透露出另樣的婉約,這種對比在張銓的畫面上屢屢出現,如《庭院靜》《芬芳自得》《芙蓉蛺蝶》《荷池清風》《荷影醉人》等作品中於此皆有精彩演繹。《閒庭風月》中古銅色的花籃與嬌艷的淺
粉色花朵渲染出一片懷舊的視覺感受;《幽谷春聲》中金色的芭蕉與青色的葉花共同構成一種沉鬱,而背景的一挹亮光又使畫面充滿了活潑的生機;《故宮春事》中語言的細膩和色彩的和諧則呈現出神凝氣定的優雅嫻靜。張銓的花鳥不回避寫實的因素,表現更多的卻是畫家內心的意趣。畫家對古代經典感悟、對藝術本身的感悟、對人生的感悟皆於筆下徐徐寫出,其畫面清新自然,表現語言內斂而舒緩,畫面感覺綺美而不浮華,沉靜而不沉重,總是於游刃有餘、輕鬆自在之間顯出畫家內心那份沉着的自信和堅定的從容。
他不僅創造出一種風格,同時也表達出一種心境,一種氣度。其藝術含蓄清麗,典雅活潑,於“黃家富貴”的基調當中不乏“徐熙野逸”的某種特質,使徐黃二體在其畫面上有了適度的交融,語言的典雅和畫境的幽深更使其充滿了中國藝術美感和東方神秘氣韻。
作者:許宏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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