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快乐，我就开心。可他却常常不能安住，总是要四处走动。那天我们在他常走的大圈路上，在一处靠近路边的水泥地上看见一个平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的......周围除了我们只有风，风轻轻吹着路边的青草，太阳很绚丽明亮照拂在那张发红的脸上，风轻云淡......他要我给那个倒下的人一点钱，我压着不安靠过去，注视着那胸膛，我希望他在动，哪怕微微的，可我看到那下颚靠近咽喉的地方流连着一团阴晦之气......风把一点零钱吹到那腿边。

我希望华利不要再四处乱跑。曾经我常常在半夜醒来注视他，看是否睡得安稳，他像个孩子一样让我担忧。他给我留下勤奋的印迹，只是中风后他的左手几个指头没法使，我不知他认识我之前的一年多里是怎样度过来的。我喜欢看他安静地坐下来时静虑深密的样子，等他开口的时候，又好象自己沉浸在绵绵无边的潮水中，他思绪深广，我非常喜欢他。可是他却常常有被追逐的感觉——不得已，我陪他颠沛流离。我很笨，不善追逐利益，我没法提供更多的方便为他遮蔽恐慌，这样为他的信赖又添了几分苦恼，我们走上了难归的路。

是的，他信赖我，曾经他的眼神越来越孩子气，在有些绘画里他的笔迹松柔无体，全然摒弃了刚强。

曾经我们彻夜交谈，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像个海棉总想感受他更多的气息和智慧，那么丰富，像一尊佛散发着各种微妙，我多么希望时间不要乱动！

可是时针飞快地转，把佛也拉回人间，他凄迷的眼神就像这张绘画......

作者：沮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