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画是一壶茶

王孟义

人类是这天地间的“高智商”种群，看见什么总是禁不住要指点评说。这似乎是人类的一个弱点，因为许多是非争论由此生发出来了，争来吵去，有些利害关系重大的事或许还动刀弄枪的，到头来往往还是瞎胡闹，没能有一个妥当明白的公论。数千年中，许多莫名其妙的糊涂争闹反反复复地重演着，中国文人画之争论也可算是其中之一。

文人画，作为中国文化艺术史上的一个重要现象，经过了千多年的风流光彩，近百年却遭到无情的打杀批判。进入二十一世纪，似乎炎黄子孙们又对其兴趣浓了起来。回首这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其实许多时候热衷争论这些文化艺术话题的人，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常是隐藏着不便直接说出来的险恶机心或狡诈目的。

文人画实在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只是历代文化人疏离正统、不满强权的一些任性的胡弄，这些自以为聪明的文化骄子不把作画当作是画画，把作画当作一种任性嬉戏的方式。还有些人自作多情把作画这事鬼使神差地与天地自然、宇宙人生结合起来，极大可能地发挥自我心性才情，别出心裁、别具意趣地面对天地自然，宇宙人生抒发自己的情致与感怀。诗人画者们还将这种方式美其名为“感悟”，其实文人画所表达的“感悟”就是所谓的“出尘”之思，也是常说的对生活与自然的超越，超越一切常情、常理、常态，达成艺术的理想化境界。当然也可以将文人画看成一种梦境，一种幻觉，艺术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生存状态中的一个梦幻。即便把艺术看成是真实，这种真实也必定蕴涵着某些人生启迪意寓，不然就远离了人类当初为什么需要艺术的本来愿望了。

平时说“文化艺术是人们的精神粮食”，这种形容非常合适。愚认为：文化艺术中的诗词文赋、诸子百家可以算得上是华夏人们精神上的五谷与杂粮；而绘画、书法之类的艺术作品也算是我们平时精神生活中的副食与饮料吧。以文人画而言，只能算是中国人精神生活中的一壶清茶，是一壶有清神健体作用又能解渴消暑的清淡茶水。

常常有人将中国文人画去比西方的油画，愚觉得这是拿一壶中国的清茶去比咖啡。其实，茶与咖啡两样都是好东西，却不宜比，不能比，也不必比而已，但是，我们某些人拿咖啡来贬损清茶，这类不肖的浪荡子，不是别有机心也算得有十足的蠢劲了。

文人画就是我们心中的一壶清茶，是许许多多的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饮料，人们喜欢与不喜欢都属正常。在神州这块大地上，那喜欢的人更值得尊重，因为他们在为文人画这个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精华的传承在尽心力。

想到那些年月中，一些昏狂的人对文人画咬牙切齿、讨檄伐杀，意欲斩草除根。随着岁月的流逝，昏者狂者都如风飘散，文人画依然奕奕生辉。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文人画的生发与传承都是意义深远。

愿文人画这壶清茶的香淳永世长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