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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中的美与丑

    彼此相爱的贡达卜和玛杜斯丽,由于犯错而被谪下凡间,一个化身丑陋无比的王子的奥鲁内夏尔,一个化身美貌的公主卡姆莉佳。两个人订婚了,然而在新婚的初夜,王后崩溃地逃离了现场,之后,树林里整夜整夜回荡的国王奥鲁内夏尔美妙动听而哀伤的七琴弦声终于使王后克服了恐惧。“今天我非去不可了,我不怕我的眼睛。”当她走到鸣琴声处,国王说 ,“别害怕,我亲爱的王后。” “我不害怕,陛下胜利了。”王后取出纱丽遮掩的灯,举到国王面前。王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国王,半晌才说:“我的主,我的陛下无比俊美。” 这个优美而让人沉醉的故事取材于泰戈尔《再次集》中的《禳除诅咒》一文。
    同样地,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也塑造了一个差不多同样的故事。无比丑陋的卡西莫多爱上了无比俊美善良纯真的艾丝美拉达。丑陋的卡西莫多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所散发出来的人性美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他想神灵一样庇护着单纯的艾丝美拉达,最后紧紧抱着被吊死的艾丝美拉达躺在一起化成了尘土。
    上帝赋予一个人丑陋的外表时,也赋予了他对于美的无限热爱与敏感。相貌丑陋的人经历过更多的不为人知酸甜苦辣,对美和公正和善良的渴求也就更强烈,因此,他们为了美往往会牺牲自己的一切。也因此,很多相貌丑陋的人,都有了一些传奇佳话。“头如墟、倒八眉”的孔子成了一代圣人。丑的连麻雀都不愿停在其身上的安徒生创造了世界上最美丽的童话。脸黑如炭,额上长月牙的包拯为官清廉、主持公义,被人称为青天大人。现代诗人中矮胖的朱自清、额头长得较丑的戴望舒诗歌写得都婉约情深。可看,一个人的丑往往更能成就其心性的美。
    要知道,美和丑,真和假、善和恶从来都是一个硬币永远无法分开的正反面。一个美人也许对于美更敏感,当她看到自己的美时,她也能想到自己人老珠黄的模样,看得自己的丑,以致最后属于“同类”“平等”而无法区分。实际上这种对于美的担忧,加快了美对丑的认同和甘愿自我“堕落”。她因此也就会把美和丑看得更为平淡,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得外表的美与丑。
    现代艺术也常常是美与丑的联姻。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说出了一个道理,就是美丽之花往往从腐朽之中诞生。也因此,鲜花常常愿意与牛粪为伍,警察常常乐意与小偷为伍,美女常常乐意与野兽为伍。这真是有天然的道路的。奇丑孕育着极美。天堂离地狱仅一步之遥。现实中的丑往往能转化成艺术中的美。然而,又何须转化呢?当我们看得罗丹的雕塑代表作《欧米哀尔》时,我们不得不承认,“她”丑得那么精美,以致于我们想上前去亲吻她。正是因为我们看到她,想到了我们自己的处境,我们才认为这是一种非常符合我们心境的真实的美,而非真空里的虚假的美。

作者:潘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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