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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李斌先生的珐琅彩系列作品《气韵中华》,磅礴之气陡然升起,由此想到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沛然赋流形,在下为河岳,在上为星辰……”
承载了数万万文化生灵的中华山川河岳,是占据蓝色星球上浩瀚时空的我们民族的栖息地啊!我们未必做到了“诗意的栖居”,可这众神之所的山川河岳一直滋养着她的子孙。不由得想起仓央嘉措的诗:“压根儿没见过最好的,也省得情思萦绕。原来不熟悉也好,就不会这般颠倒。”
《气韵中华》里意蕴深邃的画面,似乎在发散着与地质地理相通的思维信息,那是来自秘境中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语汇,唯有诗人的触觉才能在这二者之间贯通,我被李斌深深感动。
《雪域文明》系列,弯曲的达坂,是南亚漂来的板块在高原深处顶翘的力度!黑色的岩层和蓝色的空气在天风旗云的吹动下,仿佛强烈地暗示遥不可及的高峰正是地球与宇宙联系的私密通道……耀眼阳光的白,瓷板的釉色,加上珐琅彩温润细腻的发色效果,真正做到了融通一体。李斌的珐琅彩艺术完全屏弃了传统的富贵气,赋予灵动、简约和凝练,让人大开眼界。
壮观的摩尼墙、庄严的寺院、艳丽的藏裙和唐卡呢?人们或许会问。也许,李斌心灵里回荡的是穿越雪峰响彻云霄藏歌的旋律,是飞扬的风马旗上空,历史风云深处游荡的远古的神灵……眼中的雪域高原是亚洲人类的发祥地,文明古国的博物馆,无数的岩石壁画和洞窟艺术昭示着诸多文化的碰撞交融……
在几万年时间纬度上延展的信息,被层层压缩在一个有限的层面时,多少鲜活的信息就刻进了岩层和土壤,飞散到寒冷的气流中……李斌的视角独特在:将心中长久酝酿的意象瞬间锁定在与天空最近的切面,一切语汇都幻化成了崩裂、弯曲、冲撞、隆起、倾泻、叠压的态势,间或的红色点染是超现实的生命记忆,冲决画面的行云流烟仿佛在告诉我们,它们的身后是超时空的星宿的诱惑……李斌把艺术触角伸向雪域,传达出震撼效果,可能是缘分吧。李斌以赤子的空灵之心去感受那片缘分的天空,去聆听逼向天空的雪峰与远方奔腾而下的江河之间的窃窃秘语……他说他在那片洁静的高原上,听到了格萨尔王战马驰骋的蹄声,诵经的声音在塔间缭绕,像莲花一样飘向深处……我相信这一切都会是真的。
文明的分布如同河流的分布一样,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高亢激越的信天游把西北的天空推得很高很远,大地进入青春期,肌肉骨骼发育扩张。文明的生长发育与山川之间暗含了某种隐秘的同步性,这是我阅读《黄河文明》系列时的强烈印象。错落的岩石,失去了在雪域上的崩空之势;弧线的大地,传达出强劲的扩张之势(见之一、之二)。天上之水在岩石上砸出了深重的峡口,倾泻之势撼人心魄(见之三、之六、之九、之十);灰色的天空下寥寥树木的剪影,是我们先祖昂扬的头颅,站立成信天游不屈的姿势?
李斌以诗人的敏锐阅读自然,“气和势”是他的艺术感觉中的重要语汇。一处处激荡的水口,是令人神往的阴阳际会的风水聚所。由此,我不禁想起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有些文明之花为什么会凋谢?应该说,灾难对所有的民族都是平等的。看一下与西部有关的状声词吧:喀喇、拱隆、噶尔、迦巴……等等,不正是远古时灾难的记忆吗?中华文明得以绵延逾万年,仅仅是运气吗?中华民族的先辈们,依山川形势而迁延,顺自然之法而择居,难道不是在无数浩劫后的智慧总结吗?
看李斌今天的创作,常见的工具、载体都可以忽略。凝聚的是精气神,追求的是瞬间一挥而就的传神效果,只能说是天纵其才吧。那块状肌一样裸露的岩石,断层处星星点点的斑斓与突兀,特别是细微处宛如刚刚发生一场迷你型的沙尘暴,阳光被吹成了嫩黄……一切都极其地轻微,像发生在真空里一样(见之十四)。为了表达黄河的宣泄,居然让大自然的精血在岩石构建的肌健里倾泻而下(见之十七)!天地之间,艺术家的心目中,到底谁是自然?谁是人类自身呢?
灰色的天空很庄严,瓷板上珐琅彩的效果被运用到极致,奢华脱尽。
如果说河流是文化传播带,长江黄河便是典型。它们以自然的力量决定了文明的基本格局和框架:千里大漠中有星星绿洲,如画江南里有高峰峻岭……让我们膜拜这伟大的丰富性吧!她代表了文明的张力和胸怀。
从北方的“麝香——丝绸之路”,到西南的“茶叶——丝绸之路”,再到东南的“瓷器——丝绸之路”,长江文明总是在输出自己特有的文化符号,甚至是一种生活方式。李斌的《长江文明》系列,又是怎样来表达他的梦幻情怀的呢?风是绿的,慵懒的小丘陵在绿风里酣睡,像一群小动物挤靠在一起享受和煦的春风(见之一),而弯弯的溪流,势感很强,绿风却如平滑的丝绸,这样的情境最容易织造梦境(见之三)。一场小小的风雨过后,纤细如丝,质感如斯,本来是一处乱石,却偏要在细微处,藏一个只有孩子才醉心的关于小动物小昆虫的故事(见之五)!
板荡荡的石板路(见之四),板荡荡的块岩(见之六),很有份量!很有冲击力!把天地间充满势能的物象以极简约的方式呈现出来,这迥别于传统的文人山水画。原来普通的画面,淡淡的灰黑浅浅的绿,一个大S型的港湾河叉,表示平静、舒适还有些慵懒的生活,然而一道气流穿越了整个画面,剖开了水面氤氲的大S型,让人感觉到一股势能的冲击!可是一切又包裹在浅浅的绿水和绿风里(见之十)。
请看《黄河文明之十八》与《长江文明之十七》,尤如两列风景正由西向东、由左向右行驶,势能在推动着风景,画面则停留于视觉,非常的奇妙。前者:右边的岩石在顽强的抵抗来自左面的冲击,好像还举起了象征胜利的向日葵,但脚下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到底谁是强者?谁是弱者?纯粹是地壳运动的一个瞬间,都付予了东去的黄河之水。再看后者:河流在推动着一抹黑白相间的民居向东分布,但风从东方来。显然是江南的民居文化——徽派建筑雏形。南方的人们千年来以这样极简朴,极富有审美情趣的方式生活,养育出了诸多的文人、学者和商人。这一片安宁祥和又朴素得让人怦然心动的田园——即使强盗到此也会立即唤醒良知!——然而, “黄河文明之十七和十八”却在烧制过程中裂了!我一直都不相信,但李斌却很淡定,仅仅只是说:“天收藏了一块,地收藏了一块,足矣!”这就是陶瓷创作的不确定性。
唯其淡定,我觉得李斌的文明系列更显得意犹未尽。他是位有敬畏之心的艺术家,这自然推动他的思维像长江黄河之水源远流长。
《气韵中华》内蕴的信息实在是太灵动、太高远、太厚重、太深邃。雪域文明孕育了黄河文明与长江文明,两条性格迥异的江河,千年,万年流淌,流进了炎黄子孙的血液里。
陶瓷与画布上的创作,有工艺材质上的区别。但既然同为创作,那就必须要有创作者表达上的心灵自由,也就是创造性。你在表达上的自由度有多大,也便拥有了多大的创造性。有人说过:人是要有点天赋的,否则就活得太没意思了!总体上说中国现代陶艺是落后于世界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太多的因循守旧,太缺少心灵的自由。李斌这一恢弘的独辟蹊径的系列作品创作,前后只花了十天时间便全部完成。简直让人惊为天人!可是他却充满了享受,畅快淋漓地完成了一次爱的宣泄。一次激情的爆发。欣赏李斌的创作,会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快,与他一起激动,一起兴奋。这应当归因于他两方面的修为:对各种工艺材质的驾轻就熟;储备的深厚。你无法知晓他的思维究竟在多大的时空里穿越?也许此刻他刚刚穿越回来,潇洒地留下一批穿越的记忆;也许此刻他的思维又正向另一片时空穿越。因此他常会屏气凝神做深呼吸。而他的创作就相当于百米赛跑最后十米,前面的九十米怎么跑,谁也看不见。也正因此他笔下的精约传神,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这,印证了一句话:真正的艺术最能体现对人的尊重。
记得巴荒写到的一位藏族民间诗人赠予她的诗句:“如果你是那含泪的射手,小鸟决定不再躲藏”。我想那小鸟是缪斯女神变幻的青鸟,而射手的弓箭上写着“宙斯”两个字。
李斌呵,你还会行走在地球上步履于山水间,相信你就是那位射手,因为青鸟在前。
作者:尤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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