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方腾

吴楚宴：由史方腾及其抽象绘画作品漫谈开去

*“抽象的”如“具象的”一样有情趣。

*“抽象的”如“具象的”一样有等级。

*“抽象的”如“具象的”一样有意义。

* 刻意完全自我的也定是最不可取的。太阳是够独立的了，但它还知道给人类以光芒。

* 因为是“抽象的”，它们也需要相应的“构建的”来支撑、包容或反映。关于抽象画的视图、理论、创作方法和欣赏方式仍需不断的梳理和丰富下去。不在这工作的基础上，人类社会不可能诞生更多的更受认可的更优秀的抽象画家。

* 感动朋友，以致感动更多的人。

*只要这一领域出现足够多的足够通透的有建树的“抽象画”和“抽象论”大家，人们不可能真的热爱不起优秀的抽象类的绘画作品。

1，

        方腾是我的朋友，我爱他的抽象类画作。相比其他人，想他也是深爱着我的作品的。即使有天我先他而去了，想他也会保留有那样的一种关爱。这是出于中国式的最基本的爱，亦或是出于人类的较深沉的那一种爱。这样的爱确是抽象的，即使下面我能以无数的文字把它们记录下来，它们仍然是抽象的。它们真不存在吗？

        生硬的要求陌生人来行欣赏抽象类画作，这当然是不可取的，但在这之前，方腾的作品已打动了他身边的每一个朋友。这是第一步。其画作如果连身边大多数的人都感动不了，画者应该下来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说，其作品的普世方式或普世价值正值得画者认真的去多次的审视和梳理。这点在后面我将谈得更多更细入。

        现实中，人好似不喜爱自己太过陌生的作者的东西，但我们确是爱过某一件陌生的衣服。我们甚至爱过一把陌生的舔过血的古代的剑。具体的抽象的、熟悉的或是陌生的我们都曾经爱过，我们都抽象的爱过抽象的、具象的、熟悉的或是陌生的存在物。现在是，将来也是。

       特别是，因为我的这些文字，有心的人会开始记忆“史方腾”这一个名字，之后也许还会记忆他的更多的绘画作品。你再多看几眼，所得情趣就多了起来。抽象画作和其他还在沉默当中的绘画作品一样，它们也在等待更多的观者去看待。对此，不喜欢者也不必那样疯狂的叫嚣，你可以反对，但没必要反扑和反咬。方腾的画作多有壮烈情景，但它们不会激起观者的罪恶感。你走，它们不恨，它们也不送你，你完全可以来去自由。经常欣赏方腾的作品，感抽象类画作能给我以更多的审美自由。我能感受深入，是我能通过其本体精神、创作方法及某类欣赏方式去对待他和他的抽象作品。一眼看的做法更适合于看钱，不适合看待艺术作品。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更多的人在面对抽象类画作时候却选择了逆反意态。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观者的生理原因所导致的，但在亲朋好友外我又考察了更多的例子，我发现那样的逆反或抵触更多的是来自他们头脑里的关于抽象画的所谓的知识结构。抽象类知识太贫乏了，观者当然不好接受那样的绘画作品。如观者头脑里能有一些关于抽象画的视图、理论、创作方法和欣赏方式，其结果就不会是这一个样子。

       按说教育抽象类知识的土壤是有的，但人们却不肯为此迈出一大步。所以我常说，优秀的抽象画家都是艺坛上的真正的勇者。

  2，

        深刻影响过方腾的画家极少。就单纯的画面而言，莫迪里阿尼是影响过他的一小段时间。那还是在他读本科时的某一学期当中。莫迪里阿尼的画作相对的还是有些抽象意味的。余下要说影响他的，就是“大量的来自于音乐、文字或不定图像之精神”，这些精神的质很接近抽象类画面，没怎么刻意的他很年轻的就走向了抽象绘画领域。他后来成为抽象类画家，在我看来是很自然的。作为他最亲密的伙伴之一，我很自信自己的这一点看法。

        我一直以为，哲思、文字（书法）和音乐及其精神是紧密于抽象艺术的特定之存在，而这些东西也恰好是他少年时期起就有意或无意的储备好了。他爱好书籍，酷爱古典音乐，喜欢冥思，按我说，很多时候“他存在”的实质也是抽象的。很多人也有了类似之拥有或储备，然他们并不把它们往抽象绘画上流通或消融，故成不了抽象画家，更成不了优秀的抽象画家。

        影响画家的，要么是精彩绝伦之画面，要么是与画面相关的更多的精神或精神之质地。具象类画家大多倾向于前者，抽象画家大多倾向于后者。前者偏向视觉经验，后者偏向幻觉之体验，故后者更善于精神或情感之推进和推演。和方腾聊天，发现他时有后者之作为。作为他的朋友，我是真幸福的，因为从他和他的绘画那里，我看到了大绘画艺术的更多的可能性。

3，

       和方腾交往的时间越长，我对抽象绘画的偏见就越少。

       对世俗社会而言，“抽象”多是指向未知、神秘或是危险的那一面。即使某 抽象画已是一个具体的物，他们也一样的充满着疑惑。“抽象画”，在人脑就是个概念或念头，它就是抽象的；在人眼它就是一幅作品，它就是具象的。“周文王”是抽象的，但他也曾经是个具象的物。你我他，都是，都会如此这般。

       人们很少对着一个空碗发呆，也许他们已经知道那碗里有空气，但极少有人以为那空气的和抽象的能有什么联系。不清楚博物学家是花了多长时间来引导人们说“那是空气”的，要想人们以为抽象的也是存在的、抽象的也是必需的，让他们以为它们和“空气”一样，这估计还得需要很多年。有人下来提出了，“抽象的都是好的？”我真想对它们说，“人类需要氧气，某物需要二氧化碳，而某些物真需要的真就是毒气。”

       即使是在画家群体当中，人们也很少意识到当自己一旦开始谈论一幅具象类的画作时，那画就已经逐渐的抽象化了。《蒙娜丽莎》更多时候就是一幅抽象化了的画作。显然，能化为抽象绘画或认定抽象的元素或原因是无处不在的，某些人所谓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4，

       有人绘画“抽象”，是因为他们真幻想抽象世界里的人是绝对自由的，或以为如此一来可获取绝对的自由；更有甚者，有人绘画抽象，他们或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低俗的秘密。这些人注定要被列入抽象绘画领域的最底层。抽象绘画还是一门新画种，所以抽象画家更要有所担当。大几十年过去了，综合才能能藐视康定斯基的抽象画家有几个？如果这几十年来抽象画家多像康定斯基那样为抽象画领域添砖加瓦去建筑，抽象绘画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的尴尬地位。君不见，连具象画家都有看过康定斯基的文本或文论？

        任何艺术形式都有生产、幼年、少年、中老年以及和新艺术相交接那样的一个相类似的历程。指对个人的抽象作品，我看也是如此。指对艺术家拥有的知识量或知识结构，大致的也可以分为优上、中良、下劣三等，或是分成六等或九等。不管人们愿不愿意，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或是领域，所谓等级是确实存在着的。在抽象的事和物也一样。在九首曲子中，总有那么一两首更动人些；在十幅抽象画作中，总有那么一两幅更可爱些。既然如此，说明抽象绘画的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还有很大的建构空间。建构得越好，投机分子的可乘之机就愈少。

        重要的是，为了扩大抽象绘画的普世价值，这领域将需要更多的抽象画家把更多的关于抽象画的视图、创作理念、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逐渐的整理出来。没有更多的人有这样担当，即使再过百年，抽象绘画也不会有更大的起色。

        具有一定能力和能量后，抽象画家更需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更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思想小体系。在抽象绘画艺术并不真的鼎盛的时代当中，这样的建立或构建更利于保护其自身的艺术。这一点方腾做得很好。他对文本知识有着较深刻的理解，几年前他有说过要烧掉自己所有的书籍。最终没烧掉，说明他已经梳理好了自己头脑里的那一些知识。于是他有了《在道中》关于精子和太极的那一批作品。我以为他现在的作品更成熟了，他有的作品所达就的层面很高。我把他这样的成绩归功于他所具备的哲思之范畴以及他所拥有的关于吉他音乐的一股股力量。如果他空闲时能把关于自己的视图、创作理念、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整理得更细致，其成就将会更大。那无疑是为自己建了个美好的小体系。

       小体系都没有，大体系当然还在更远处。人们不怎么在意抽象画，有一大半的责任在于抽象画家本身。前面我也说了，早期的康定斯基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模范，但后来的抽象画家却严重的忽略了这画家的伟大之处。有很多的画家是故作高深而沉默不语的，有些真懂的却又懒得去表达，还有一些是浑水摸鱼的画者，他们除了和别人对骂，更本质的关于抽象艺术的东西他们总说不出来。不能登临高处，所以观者绝少。

        不像具象画家，他们早有了那么多的关于具象绘画的视图、创作理念、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那样的教育已经深入人心了。现在还不是抽象画家“坐享其成”的最好时机。得意者也别太得意，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一刹间的，人们也可以选择音乐作品而不是抽象的绘画作品。

        康定斯基一上来就开了个好头，他是一个身体力行的先行者。以前不觉得他伟大，现在看来，他是真伟大的。后来的很多抽象画家逐渐的无底线的借助于别人图景来改装自己的绘画，他们更以为光靠自己的画作说话即可，逐渐的，其后天的体魄慢慢的消瘦了下来。这应该引起大多抽象画家的注意。而在本体论、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等方面，“具象绘画”却已经是营养过剩的模样了。和具象画家不同，抽象画家不该毕生的消受与自己抽象绘画还有很大距离的其他图景、理论或文字。抽象艺术领域当中，单靠原始蛮力去拓荒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代人们已经储备了足够多的知识，只要这一领域出现足够多的足够通透的有建树的抽象画和抽象论大家，人们不可能真的热爱不起优秀的抽象类的绘画作品。

       构建“抽象的”将是一项很有意思的工程。无论什么画种，所谓“绘画”只是美术工程当中的某一个零件或部分，不可不察。

  5，

        即兴一直贯穿于艺术创作中。好的抽象画更强调即兴和推理，好的具象画更强调即兴和经验。抽象画强调的是原始而又清晰的画面小世界，所以在创作时能不断的调动起人的无关普通形象的推演和推理之意识，在下的第一笔开始，抽象笔墨的推理就开始了，它们一脉相承，直至作品的完成。甚至是，在下一幅作品的最开始，也可以继续上幅作品的某一个点或某一根线条。这样做法的好处是，抽象画家对自己的抽象物总有一种能一体化的感受，因为如此，所以优秀的抽象画家更多时候真能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所以他们下来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有理有据有血有肉解说自己的作品。这可以避免很多的画家不能说明抽象画作的尴尬之境。这是做法一而已。我想更好的创作方法定是还有很多很多。

       完全靠即兴的作品且不需要解释的作品，具象画家也可以画。这不特别。如果把不可解释作为抽象画的最大特征，那就很有问题了。人类最有意思的地方是能区别，又能解释。不符合这两点，人无异于其他动物。区别指对绘画风格，解释指对其作品存在的作用和意义。“电”人们都可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是一幅画。听说过人一旦明白了“电”就变庸俗了的情景吗？物理学家以及更多的人把抽象的“电”发展成了今天的这一个规模，其中自有抽象画家可以学习的地方。为了这一个目标，有些辩论是避免不了的。“不可言说”只是个借口，故意以神化或模糊“抽象画”来提高画者的“尊贵之思想和地位”的做法，我以为更不可取。

        完全不需要区别和解释的事物还没有被人类所感应到。所以我以为，当下抽象画家较理想的做法是：在勤奋创作的同时，画者并不逆反关于抽象画的视图、理论、创作方法和欣赏方式的梳理及丰富等工作。不在这工作及其成果的基础上，人类社会不可能诞生更多的更受认可的更优秀的抽象画家。

        这世界还可以更显精彩。我有一个梦想：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将诞生有一座新的校园，这校园以教授哲学、音乐、中国书法和抽象绘画为上。这将是个最特别的关于抽象艺术的新校园。

2013年1月8日星期二于雅昌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