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重建达达世界”由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和瑞士苏黎世美术馆联合举办，法国雅克?杜塞文学图书馆提供特别协助。《达达世界》是1920年一项由特里斯顿?查拉(Tristan Tzara)发起的图书项目，旨在收录当时达达主义运动中的突出艺术作品。然而，由于资金及组织上的困难，这本作品集从未被正式发行。

　　查拉是一位苏黎世诗人，出生于罗马尼亚，在他发起《达达世界》这一项目时非常年轻，只有25岁，《达达世界》也是查拉未能实现的梦。和查拉一同发起《达达世界》的还有艺术家弗朗西斯?皮卡比亚(Francis Picabia)，皮卡比亚比查拉大14岁，在当时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及声望。更重要的是，皮卡比亚愿意为这一项目提供财力上的支持。《达达世界》在当时未能如期发行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由于皮卡比亚在后期撤销了其财政支持。

　　达达主义是一场关于艺术与文学的运动，于1916年在瑞士苏黎世出现。由第一次世界大战引发，是一场对抗暴力及民族主义的运动，达达艺术作品中反应出强烈的对于战争，国家以及政权的反抗还有对于传统美学的挑战。它曾受到立体主义，未来主义，构成主义，及表现主义等前卫艺术运动的影响。其输出的形式也非常多样，由行为艺术，诗歌，摄影，雕塑，绘画，到拼贴画等等。摄影蒙太奇和现成品艺术也出现在达达艺术中。虽然当时达达主义还未被主流接受，但是查拉希望能够尽力收集到这些前卫艺术家的作品来完成这部长达300页的作品集。

　　查拉和皮卡比亚一起，向十个国家的约五十位艺术家发出了邀请信，邀请他们共同创作这本“重要的作品集”。在邀请信中，查拉明确的要求每位艺术家提供四种艺术形式的作品—分别是自己肖像，作品照片，绘画原件以及书页设计。当然，也欢迎艺术家提交散文，诗歌以及其他形式的书面作品创作。部分艺术家提交了当时的现成作品，让人惊喜的是更多的艺术家为了响应查拉的邀请，主动创作了更多新的达达主义艺术品。可以说《达达世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达达主义的发展和扩张，显著的提升了达达主义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当然，《达达世界》也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全的达达主义作品集之一。

　　查拉的邀请受到了来自世界各国的积极响应，回应邮件络绎不绝。《达达世界》跨越了语言，地理以及政治的边界。当时正值一战结束，整个世界，尤其是欧洲地区还在紧张的战争封锁当中。由于政治隔绝，国际交流受到严格的限制，因此达达艺术家们之间只能通过信件的方式沟通交流。

　　遗憾的是，由于经济和政治方面的困难，《达达世界》最终并没有完成发表，作品集从未公之于众。《达达世界》的美好意愿是征集国际上所有的优秀达达作品，然而，仅仅十个国家艺术家的参与体现了《达达世界》“国际化”这一属性的局限性。这十个国家主要集中在欧洲和北美，并不包括亚洲和非洲。

　　图为《达达世界》艺术家们所在国家

　　2016年标志着达达主义诞生100周年，也正是今年，这本从未发行过的作品集，《达达世界》，被重新整理并发售。最早一批达达主义先锋艺术家们的愿望在今天被实现，也标志着达达主义从未在世界上消失。

　　图为《重建达达世界》作品集

　　此次的展览第一次重新收集了各国艺术家们回复给查拉的照片，绘画，作品，书稿，以及艺术品原件，并且以查拉邀请函中的四个分类来划分策划。这四个类别分别是：自己肖像，作品照片，绘画原件以及书页设计。

　　1. “请提交一张艺术家本人清晰的头部照”

　　一些艺术家们诙谐地创作从而表示抗议这一要求，然而一些艺术家们老实的遵循了这一字面要求。值得一提的是，并非每一位参与《达达世界》的艺术家都是达达艺术家，例如特奥?范?都斯伯格(Theo van Doesburg)属于荷兰风格派画家，为了参与《达达世界》，他不得不创造自我的另一面。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都斯伯格所提交的肖像是自己头部的背面。围绕头像上方有一圈文字，“我，反对一切事和人”。

　　《I.K. 邦赛特肖像：我反对一切事和人》，特奥?范?都斯伯格，1921

　　《苏菲?陶伯和达达雕塑》，苏菲?陶伯(Sophie Tauber)，1920

　　苏菲?陶伯为苏黎世艺术家，是达达艺术家让?阿尔普(Jean Arp)的妻子。

　　2. “请提交两到三幅自己艺术品的照片”

　　邮寄绘画和雕塑在当时的环境下不大可行，因而查拉要求艺术家们提交作品的照片。因为是邀请艺术家自己提交自己的艺术品照片，所以该部分的作品也反映了艺术家本人对于自己艺术风格的认定和希望世界如何界定自己艺术品的倾向。同时照片的格式很容易模糊一件艺术品的空间以及尺寸概念，甚至是色彩和材质特点，很多艺术家在提交作品照片时也将这些限制考虑其中，甚至是融合在自己的作品中。

　　《约一小时视觉所见(玻璃内侧)》照片，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摄影者：雷曼，1920

　　《约一小时视觉所见(玻璃内侧)》，马塞尔?杜尚，1918

　　3. “请发送三到四幅黑白绘画…其中一幅可以是不超过三种颜色的彩色画”

　　出于对批量印刷的考虑，查拉限制了用色。但是查拉还是最大限度的位艺术家提供了自由，艺术家可以选择从具象的图画到抽象的拼贴等各种艺术形式。因此部分的作品也体现了达达艺术家的创造力，大量作品打破了使用纸笔在画面上作画的传统印象，艺术家们使用了多种多样的工具，如尺子，圆规甚至是打字机来进行艺术创作，这种创作特点更突出的体现了艺术家们“反艺术”的达达风格。

　　《杜尚药店》，弗朗西斯?皮卡比亚，1920-1921

　　4.“请设计一页书的版面，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搭配文字”

　　综合文字和图案一直以来都是达达主义所推崇的。让艺术家自己创作书页，其内在的思想在于将欣赏艺术作品和阅读文字结合在一起，打破了传统将两者分离的界限。这无疑也是达达主义的初衷。而且由于达达艺术本身就有着综合文字的特点，所以很难界定这些作品究竟属于艺术品分类还是书页分类，但是此部分的作品都能明显感觉到艺术家在创作时将其作为一张成熟的书页印刷品而进行创作的。正体现了查拉对于《达达世界》的描述：它(《达达世界》)应该营造出一种全方位的，永恒的艺术氛围。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达达世界》的每一页都应该被当做是达达艺术品来欣赏。

　　《W5宣言：封面》，马克思?恩斯特(Max Ernst)，1920

　　MoMA这次展览的亮点在于体现了《达达世界》的国际属性，并且大量达达主义作品特别为这本作品集而创作。展览包括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马克思?恩斯特(Max Ernst), 让?阿尔普(Jean Arp)和雨果?巴尔(Hugo Ball)等著名艺术家的作品。本次展览将在MoMA持续到9月18日。

　　(本文图片来源于MoMA)

　　陈泳潼：展评人，现居纽约。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讲师，哥伦比亚大学艺术硕士。

来源：艺术中国-观点 作者：陈泳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