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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现代绘画史上有一特别的现象,就是一些早年研习西画而卓有成就的名画家,后来都转治中国书画,如徐悲鸿、刘海粟、吴作人……是叶落归根的寻根意识,还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还是绚丽之极归于淡泊,姑不论。然中国画境之浩渺、清雅和闲适,确能适合文人于自然之中寻求慰藉的心理,这其间或有出世的消极,但换取的却是拔俗的高尚,于是天地山川,花草虫鱼便成了修养、情操和精神追求的象征。只要看看近现代史上中国文化人在社会生活中的坎坷曲折,便知道传统书画之不可断绝。
推而言之,人为群居之物,其精神内源必有与外在环境寻求契合的一面;人世沧桑,变化万千,并不如孟轲所言:“推己及人,天下可运于掌”;唯山川自在,天地永恒,朗月缺而再圆,鸣雁去而复归,沟通人的千种情思,万端感慨。诚如老黑格尔所言,中国人在精神上是和大自然生活在一起的。这自然是自在的,也是人化的。
魏传义先生也走了由西向东,由社会向自然的路。他本以油画闻名,其《春晖》、《晚霞》、《微风拂岸》、《绿竹幽径》被艺坛视为佳作,富于抒情性,如牧歌,如民乐,如田园小诗。也曾以深厚的功底从教,培养出诸如罗中立、程丛林等震动过八十年代中国油画界的优秀画家。从那以后,魏先生潜心文人书画,数年之内,诗书画印皆成大气。不知者以为奇。其实他早年曾随蜀地大师张大千等多人学艺,研习石涛、八大、吴昌硕诸家甚深,数十年不离丹青,睨一时之功,面十年之壁,静观默察,勤学苦练,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也。人言“退后一步自然宽”,魏先生近年由四川美院转至厦门大学,主办起国内第一所艺术教育学院,由油画转治国画,也另辟出一番艺术天地。
魏传义书画,取清新一路风格,如其自题《新荷》诗曰:“洗腻呈风骨,宿露着淡装。净植称本色,寒塘碧玉香。”既为人格,也是画品。其作野逸处并非冷寂,飘逸时亦无傲兀,听任情思笔意,还物之自在与人之自由,从不强物以达意,强人以契物。故与会之来,柔韧无躁,笔之所致,从容不迫。或如《归牧》的清净荒疏,或如《春暖》的皆静中有动,虚里涵实,其以物观物之心态,以手写心之功力,自然生成一种引人入胜和耐人寻味的画境。至于《家园》和《万石岩》两幅,则颇有些现代构成的意味,巨石奇异的变化,点缀恰到好处,新鲜别致,机趣横生,热爱生活的情意溢于言表。魏先生不是幽避画斋的士人,也不是自持清高的隐者,其作平易近人,毫无怪癖冷涩之感,这和他随乡入俗的生活经历与宽厚待人的长者风度相通。
人乃自然之物,天人相胜不可太过,时至今日,人们已从破坏自然转而保持生态,这是人类的一大反省。艺术处理人和自然的关系亦当以尊重自然为上。一山一石,寄寓太多,难免差强人意。魏先生的画以自在与从容为旨,我读而爱之。古之评画,所无此品,今为文倡之,不知画界以为如何?
1995年福建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魏传义艺术》序
原载于香港《收藏天地》1990年第5期
作者: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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