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漆画） 50×60.6厘米 1996年 乔十光

杨学晨

近日，一场汇集了乔十光经典水乡作品和抽象近作的“漆语画音——乔十光漆画展”在国家大剧院拉开帷幕。这是国家大剧院“名家足迹”系列艺术展的第十一回展，也是漆画作品首次集中在大剧院展出。徜徉在漆画艺术的海洋，乔十光用“漆语画音”为我们讲述他的艺术情怀。

我与乔先生结识于2013年。在北京大漆园，乔先生和他的女儿乔加女士带我参观工作室。业内对于乔十光并不陌生，在他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艺术道路上，他三访傣寨、三进藏区、两游长江、四下江南，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艺术作品。而今，他虽然受到病魔的困扰，却依然不忘初心，笔耕不辍。在心生敬佩的同时，我更加努力地想要找到一个视角，从中可以看到这位古稀老人在艺术道路上的不懈追求与探索。

漆画以天然大漆为主要材料，在创作中，乔十光崇尚顺势而行、自然而为，尊重大漆的属性和语言，努力发掘各种创作素材的表现力。他将平凡寻常的材料与他独有的创作技法完美融合，将漆的包容量与可塑性拓展到极致，形成了特有的“漆语画音”。

《水乡》系列作品是乔十光的代表作，他用蛋壳赋予江南水乡白粉墙以独特的韵味，在以传统黑、红为主色调的漆艺中，这一抹白色，好似轻柔的春风，将漆画带入另一番天地，使漆画创作生发出无限的可能。蛋壳色白，软脆，本身还带些龟裂纹，用其创作的白粉墙，不仅色彩接近实物，且带有一种朴素雅致的美感。正如乔十光在其《漆画的二十一个问题》中陈述的那样：“鸭蛋壳和鸡蛋壳的区别，蛋壳的仰贴（反贴）、俯贴（正贴）的不同，镶嵌的疏密，研磨的多少，底漆的变化，这些诸多因素，使蛋壳的表现力得到无限扩展和最大的挖掘。”蛋壳镶嵌于大漆中，经过细致、反复地研磨，去掉棱角与突兀，逐渐与画面融为一体，轻轻抚摸上去，表面略有起伏之感，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一种含蓄、蕴藉、朦胧的美感。蛋壳就这样变废为宝，在乔十光的想象力和智慧中，完成了其独特的、不同于一般绘画材料的蜕变。

除蛋壳之外，乔十光还独辟蹊径地运用树枝、树叶等天然材料创作漆画。他以树叶起纹，经反复罩、贴和研磨，呈现出斑驳的抽象肌理，沉静洒脱、质朴苍茫；他以荷叶贴覆白漆之上，干后取下，留下荷叶的痕迹，整体贴上铝箔，再罩漆研磨至白漆露出，荷叶好似车轮，偶然天成、别具一格；他以蕨类植物起纹，贴银箔、罩绿漆，反复涂漆、研磨，所成的肌理效果如同郁郁葱葱的森林。树叶、荷叶、蕨类植物等生命是短暂的，但是经过乔十光的手，让它们独特的痕迹永久地保留下来，浪漫而永恒，个中意蕴让人欣赏回味，乔十光为其命名为《生命的印记》。

乔十光的《泼漆山水》系列作品则更多地在创作方式上体现“自然而为”。这些作品通常是将稀释后的透明漆铺涂在漆板上，再用稀释后的颜色（通常为绿色和蓝色）透明漆滴洒在透明漆上，其流动呈山水状，干后再通涂一道透明漆，成就气象万千的山水意境。乔十光称这种方法为“人画一半，天画一半”，“不是意在笔先，而是意在笔后，不是胸有成竹，而是胸无成竹，因势利导，妙若天成”。

乔十光崇尚自然，他从中看到了现代漆艺的生命之源。他将传统漆艺与我国当代艺术的发展相结合，把大自然的面貌与馈赠融入永恒的艺术作品，这里有大自然的细语，有生命的呢喃，有万物的轻诉。如今，乔十光的60余件作品在国家最高表演艺术中心展出，受到同行的赞赏和观众的喜爱。

乔十光用他的漆语画音表达出对自然、时空、宇宙的述说，他用半个多世纪的努力和探索开创了中国漆艺的新纪元。在回望一代名家艺术成就、总结他们艺术理念的同时，对于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后来者来说，如何继往开来，将这门传统艺术继承并发扬光大，正是本展览在当代艺术语境中所要表达的题中之义。

（作者为国家大剧院艺术品部征集保管组组长）

来源：华夏收藏网-藏趣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