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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文章于Myvillages成立十周年(2003年-2013年)之际发表
凯瑟琳·伯姆( Kathrin Böhm )、霍普卡·芬斯特拉( Wapke Feenstra )和安奇·希弗斯( Antje Schiffers )对于把村落作为文化生产并为之服务的空间充满兴趣。在这个背景下,她们在2003年创办了Myvillages[1]。这三位艺术家皆成长于小村庄,其中凯瑟琳·伯姆和安奇·希弗斯来自德国,霍普卡·芬斯特拉来自荷兰。目前,她们分别在伦敦、柏林和鹿特丹生活。打开Myvillages的网页( www.myvillages.org ),我们能看到对这个联合项目的创办理念描述:长久以来,我们总喜欢谈论自己成长的农场和村庄——因为我们问问自己想想看:谈论最近光顾的一家伦敦酒吧还是自己的叔叔宰了一头猪,到底哪个话题更有趣呢?参与式艺术实践——我们所拥有的共同点——除了呈现其他事物以外,还呈现了乌托邦式的社区建设。通过亲身经历,我们对小型社区以及村庄居民之间亲密甚至有时狭隘的关系有了一定的共同认知[2]。读到这里,两个世界似乎碰撞到了一起:时尚的都市世界以及淳朴的乡村生活,而后者似乎充满更多乐趣。像“宰猪家宴( Schlachtfest )”这样的能享受新鲜屠宰的家畜大餐,对很多现代人而言可能已经年代久远事情。很可能,伦敦的酒吧已不胜枚举,而“宰猪家宴”则不管在空间上还是文化上都变得离我们更加疏远。至少对于三位创始艺术家而言,它和她们的日常生活情境已完全脱节。
Myvillages三位艺术家,左起霍普卡·芬斯特拉( Wapke Feenstra )、凯瑟琳·伯姆( Kathrin Böhm )、和安奇·希弗斯(Antje Schiffers),图片来源自Myvillages网站
人们可能觉得这些描述充满浪漫色彩,把它看作是对疏远自身根源的一种表达,以及想成为社区一员的渴望。虽然这种渴望似乎只是种幻想,可能会在遥远的地方实现。事实上,不管在德国、荷兰还是其他地方,村庄和乡村生活早已经翻天覆地。这种改变是经济全球化的一部分,其本身对乡镇生活、当地经济和社会生活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现在的村民们不再久宅家中了,而工作地点、学校、休闲场所和购物设施也通常分布零散。这种分散的空间结构和分散的社会关密切相关:人们不再只属于自己的村落社区的一份子——如果它还存在的话,他们还是其他社区的一员,不管这个社区是工作场所、学校、运动俱乐部还是网络聊天室。这意味着随着传统连结的消失,人们和家庭之间的纽带变得薄弱,跟其他地方和人群的联系慢慢形成。大量的流动机会和拥有不同身份的可能性让个人和社区在时空上形成了新的关系。
近距离和远距离的社会关系相融并共存,而在许多情况中远距离关系甚至还替代了前者。许多个人、群体和地方都广泛表现出想要协力团结的动机和意愿,而这种动机和意愿不再与某个特定的地点必然相关[3]。除此之外,差异程度不断加大的生活方式也促使了人们的个性化发展[4]。与此相关的是,人们更愿意花时间和同龄群体而不是生活方式不同的邻居相处,哪怕前者另居别处。对此,我们不必再感到诧异。一般而言,对于相交甚少的其他人,不管是和他们共同合作还是同处一地,人们都不再感兴趣。Myvillages的其中一位创始艺术家所描述的“宰猪家宴”以及村落社区曾一度标配的其他宴席也都被载入回忆录。同时,半公开场所——像村庄商铺、理发店和邮局这样的有公共职能的场所,或者是人们可以交流近况和想法的地方——正在不断加速消亡。这些“机构”和所有其他本土商业机构一样,无法再盈利。很多小群体农民、工匠和其他从事小型创收活动的、像食物加工和小买卖这样的居民,也放弃了他们的小型生意。这种趋势加速了当地手艺和知识的遗失,而它们一旦消失将无法复原。
凯瑟琳·伯姆、霍普卡·芬斯特拉和安奇·希弗斯的作品对此作出了回应:在很多项目里,她们以自己成长的村庄作为出发点,从以上角度去审视乡村地区的当代发展潜力。她们回到自己所属的村庄,在那里开展和当地环境背景相关的艺术项目。“赫芬商品”是一个由赫芬当地妇女、艺术家凯瑟琳·伯姆和产品设计师安格莉卡·西沙夫联合开展的项目。这个系列于2006年开始,以植根于该村落特有故事、材料和手艺的本土产品作为其特色。此前,在2002年,也就是Myvillages创立的前一年,霍普卡·芬斯特拉和贝阿· 欧斯特哈文开始了通信。欧斯特哈文是一位村民也是一位诗人,主要在耶尔斯莱普周围的地域展开工作。他们的交流促使了8首弗利然语诗歌的诞生,以及随后一年一本相关书籍的问世[5]。安奇·希弗斯策划的“身适农夫,愿长久如此 ( I Like being a Farmer and Would Like to Stay One )”的项目实际上在2000年开始。当时,她邀请了很多农民拍摄有关他们生活和工作环境的视频[6]。作为回报,这位艺术家为他们的农庄作画。在2003年5月,值海利根多夫建村850周年纪念日之机,这些视频和画作得以与观众见面,展现了乡村生活多样化(有时是相互矛盾)的形象。对于希弗斯正在进行的关于农耕的系列项目而言,这次活动不止是其中一部分,它还标志着Myvillages的问世。这次活动并没有尝试去扭转时光,其中很多活动的目的是去进一步了解文化生产现状,而不是去阐述关于乡村生活的任何浪漫想法。实际上,这次活动由Myvillages 创始人的过去和现代的经历所驱使,采取了完全不浪漫、不露感情的方式来策划:它显然在告诉我们,本土受束于全球,乡村受束于城市,临近的受束于远距离的,这种关系无法摆脱,且反之亦然。
I like being a farmer and I would like to stay one , 2016. Franschhoek Valley, Western Cape, South Africa(图片来源自Myvillages网站)
I like being a farmer and I would like to stay one , 2015. León, Spain (图片来源自Myvillages网站)
由于对乡村生活熟悉却又脱离村落的日常生活,乡村生活对于凯瑟琳·伯姆、霍普卡·芬斯特拉和安奇·希弗斯来说,既是局内人又是同等程度的局外人。然而,正是这种距离能让她们从不同的角度去认识本土手艺和知识、社区工作和社区,以及同等重要的艺术和乡村之间的关系[7]。这种距离还允许她们建立不受实际地域所限制的联系,这种联系回应且反映了分散式的空间结构和社会关系,而这正是当下乡村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各个村庄的生产和其他地方的生产有所关联。参与项目的每个人既是较小社区的一员,也是同等程度的更大社区的一员。其中较小社区诸如实地地点、村落,较大社区则是由联合(网页)空间Myvillages.org所建立的。我们应该从两个角度去解读地点:把它作为有形的实体空间——以及作为非有形的虚拟空间。基本上,Myvillages有三重属性:它是一个涵盖范围广泛的艺术项目名称,包含的活动既有暂时的,也有持续的,而这些活动有从小型到大型的展示报告,也有从短期到长期的项目,以及从展览、出版物到讲座演出;它是一个网页平台,负责通告、探讨和存档每个独立项目,并把它和其他项目关联起来;最后也是同等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多层折叠的文化空间,将赫芬、耶尔斯莱普和海利根多夫这样的具体本土场所或村庄,和伦敦、鹿特丹和柏林等城市联系起来[8],并在全球范围内联合生产和开展项目——例如在兹威斯奇(俄罗斯)、迪厄斯特德(位于瑞典的厄兰岛)里厅艮(瑞士)或者伊昆非·伊卡哇夫(加纳)。
Myvillages的综合网络构成了收集在其名下的各类项目的支持机构。就这点而言,凯瑟琳·伯姆、霍普卡·芬斯特拉和安奇·希弗斯建立了第一个节点——不妨这样说。从这里开始,其他连接也慢慢建立起来。全球范围内的个体、群体和机构主角互相关联,同时又保留了各自的本土特色、独特想法和需求。自Myvillages成立十年以来,三位创始艺术家从事着各自的项目,同时也参与到其他合作中。例如,凯瑟琳·伯姆直到2011年都是建筑团体“公共作品(Public Works)”的一员,而安奇·希弗斯和托马斯·施普伦格从2004年开始了合作。一些原本只是收集在Myvillages名下的项目在后期也被合并进来,特别是一些和它的日程“相符合”的项目——如希弗斯的“身适农夫,愿长久如此”。其他项目得到并联开展,如霍普卡·芬斯特拉的持续进行的培训项目,在未来也有可能成为Myvillages的一部分[9]。十年以来,Myvillages发起了很多项目,如“新村落商品”、“储藏室”和“农民的集成曲”等。然而,单独作品、Myvillages和其他合作项目之间的边界却故意被保持模糊。在每个参与者的参与基础上,单独活动日积月累形成集体活动,以促进联合项目的进一步发展,超越每个成员的个人领域。通过网络,这些项目不断传播,日益成长,最后发展出自己的生命力。
“国际村落商店计划”发起于2007年,是和公共作品(Public Works)以及格利泽代尔艺术(Grizedale Arts)合作开展的项目,并在Myvillages里扮演着一个独特的角色。网页上的介绍如是:“这是一个由众多商铺组成的商店,生产并交易来自乡村社区的商品。”事实上,它是一个既临时存在又半永久存在的交易平台,有不同的群体参与其中[10]。很显然,在很大程度上,国际村落商店是在和它的庇护平台Myvillages合作并一起开展活动的基础上,才建立起来的:其中的想法是利用经受过测试的网络结构,去跨越网络建立一个由独立商铺组成的集体网络[11]。在国际村落商店里出售的本土产品还包含在先前项目中所生产的产品,这些产品在不同商铺中流动,也常常是集体生产和跨文化生产活动的成果。例如,这些产品包括马奶肥皂(弗里斯兰/荷兰)、青蛙黄油汤匙(上法兰克尼亚/德国)、大篷车壶(巴利金拉尔/北爱尔兰)、里厅艮蛋(卡托斯里厅艮/瑞士)以及奥纳亚麻(奥纳/德国)。这些产品都有一定的奇异和独特之处——要么是因为它们原本的功能或用处早已被遗忘,或者是像里厅艮蛋一样,它的功能本来就故意被设计得模糊而引发猜想。每个产品都和当地的故事紧密相关,同时又能激发新的故事[12]。
Farmers’ Chinaware, 2014. 生产现场(图片来源自国际村落商店网站)
Farmers’ Chinaware, 2014(图片来源自国际村落商店网站)
Company: Movements, Deals, Drinks (2014-ongoing), London(图片来源自Myvillages网站)
部分国际村落生产产品(截图自Myvillgaes出版物All Villages in One Place)
通过国际村落商店,创始人重新激活并传达了本土手艺和知识,否则,它们将和更多的观众无缘。然而,产品的着重点却在于那些能激发想象的故事。以那个青蛙的故事为例,青蛙不慎跌入奶油锅里,为了尽力存活下来它不断地划动双腿,最后奶油结成黄油,于是它得以逃脱。这些故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传达[13],通常要考虑它们的口述本源以及叙事传播,以及如何被美化;有时这些故事几乎被延伸到弱化或或多或少帮助营造乡村老套形象的程度。用来展示商店的场景也故意选择不一样的:在格利泽代尔艺术所在的劳森公园,国际村落商店遵循“诚信箱子”的原则,即由顾客决定产品的价值并支付相应的价钱。这些诚信商铺不配备销售人员,完全依靠顾客的诚实程度进行交易。在赫芬,这个项目在当地年度乡村游园会的一个街市档位上进行,同时也把它和教堂礼拜或光临当地酒吧等其他当地公共活动联系了起来。在弗里斯兰,他们把产品放在一家兽医诊所等候室的一个架子上销售。而在三藩市,则利用一张桌子为之开张一个小时[14]。
国际村落商店在瑞士图尔高美术馆(图片来源自国际村落商店网站)
国际村落商店在东伦敦Abbey Garden收获祭,2010(图片来源自国际村落商店网站)
总体而言,国际村落商店回应了社会经济结构中的变化,对定价合理的农产品的下降需求,和对乡村生活田园形象的增长需求,而最后一项通常满足了食品工业的公关机器和它的(城市)顾客的欲望。在此背景下,这个商店计划的目的并不是重建村落的光辉过去,也不是传达它们的田园形象。相反,它考虑的是当下乡村和城市社区的文化和经济现实。但是,国际村落商店并不仅仅是表现自行创作并自我标榜的乡村形象,以及在每个场景中建立的各种经济模型——最重要的是,它将乡村空间和城市、社会、经济、文化、地形以及媒体相关的空间联系了起来。这些空间互相重叠、相融、聚拢、推搡或摩擦彼此。
在这个从本质上被分化的多重空间里,国际村落商店和Myvillages创造了一个共享空间,它由众多个人及团体活动塑造形成。这两个项目都关注社区由什么因素形成,或者可能是什么因素。就这一点而言,它确实如Myvillages的创始人所说,暗示了一种乌托邦式的社区建设途径[15]。通过这种途径,他们不仅在问我们能据此想象出哪种社区,以及它可能位于何处,它和其他社区甚至更宽广的概念社会的关系会是如何,以及最后的,这些社区将在何处能有机会建立起来。最重要的是,它拟绘了一种自身元素多样化和多音化、却相互关联的社区草图。或许,其中一种解读国际村落商店和Myvillages的方式是去了解它们的实际行动、它们的活动和项目。这是一种让乌托邦暂时进入视野的方法,也是一种在空间和社会关系更加分散的社会里传播社区为本的态度和行为的可能性的方法。
作者:芭芭拉·施坦纳( Barbara Steiner )
[1] 在2013年,该艺术团体更名为Myvillages,并去掉了“org”。据它的创始艺术家所言,反正大部分人在提到它时也是省略掉“org”。但将之改名的最重要原因是很多人认为Myvillages.org只是一个互联网平台。
[2] “...以及关于我们(一个故事)”, https://www.myvillages.org/index.php?a=about, Accessed: 16.11.2013
[3] 当然,这里要提一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轻易迁移(不管只是实体的移动还是虚拟迁移),也并非每个人都能超越村落里的家和他人建立关系。特别是那些由于农村基础设施改变而遭受痛苦的年长者和贫困者,尤其是生活在偏远地区的这些人,因为他们早已和社会(以及经济)活动脱节。
[4] 这一点不止出现在乡村地区。它也与普遍的影响着城市、城郊和乡村地区生活的社会发展相关联。
[5] 然而,就像霍普卡·芬斯特拉在她的一封邮件里写的那样,她个人对乡村问题的兴趣比这个时间开始得更早:“于我而言,从一开始(我从1979年开始在城市居住)就明确决定不能转身不顾自己的出身背景。在艺术学校学习期间,我学习关于‘接纳和排除’的问题,也用叙事的方法去研究,后来乡村的问题便变得更加抽象化起来。我一直对于乡村生活和耕作很感兴趣。总而言之:我对它的兴趣并不是在2002年或者2003年才突然出现的。”写于2013年11月16日,致芭芭拉·施坦纳的一封邮件中。
[6] 安奇·希弗斯在1997年花了一年时间,在墨西哥村落奇卡瓦兹拉实施了另一个村庄项目。
[7] Bibliobox是Myvillages的一个旅行档案,里面有关于以乡村为背景的艺术项目信息。这个箱子可以在不同地方使用时将信息文本折叠起来或呈现出来。关于Bibliobox的项目描述是这样写的:“我们很少把乡村地区的居民当作当代艺术的潜在观众。”
[8] Myvillages在许多城市举办了很多展示活动,例如伦敦、鹿特丹、柏林以及其他城市。
[9] 每当芬斯特拉在进行一个村落计划时——例如在兹威斯奇或迪厄斯特德,她都会借此机会继续深入土地。通过这两个活动,“她利用传授本土知识的机会探索了直接的身体和精神环境”——正如在网页上她所写的关于她的兴趣那样。https://www.wapke.nl/wapke.php, Accessed: 17.11.2013
[10] https://www.internationalvillageshop.net/about/ Accessed: 17.11.2013 第一个联合商店是在2007年为Agrofashionista 成立的。在芬斯特拉和伯姆在格利泽代尔驻地完成后,她们便有了这个想法。国际村落商店的概念是基于她们的一个共同想法:既然各创始艺术家可以经营商店,那原则上其他任何人都可以。目前,只有Myvillages在使用该名称并持续经营该项目。
[11] 国际村落商店由分布在乡村和城市背景的众多不同商铺组成。每个独立的商店可以是永久的或暂时存在的。它们可以由店主单独决定各种形式的交易以及设立不同的管理和货币规则。
[12] 店主的职责之一是讲述关于产品的故事。除此之外,还会制作关于产品背景的电影纪录短片来传达产品的独特之处。第一个电影短片是作为agrifashionista.tv的一部分制作的,这个项目由格利泽代尔艺术策划,和Myvillages以及公共作品联合制作。在赫芬用来拍摄的产品取自于赫芬商品计划,该项目由艺术家凯瑟琳·伯姆和赫芬当地妇女联合创办。
[13] 有一次,一个文化学习专业的学生小组询问安奇·希弗斯,他们是否可以值电影节举办之际开办一个国际村落商铺。他们记录了由希弗斯所讲的关于商品产品的故事,并在电影节上用心地给观众讲述。
[14] 很多其他地方用各种形式开办着国际村落商铺,包括:马德里媒体、TENT鹿特丹、卡托斯里厅艮、 Jerwood Space伦敦、伦敦皇家艺术学院(联合公共作品)、在马德里的Campo Adentro期间、英国泰特美术馆、劳森公园(联合格利泽代尔艺术)。读者可以在以下地址查看完整名单:https://www.internationalvillageshop.net/shops/v=all, Accessed: 17.11.2013
[15] ...以及关于我们(一个故事), https://www.myvillages.org/index.php?a=about
来源:2017-08-11芭芭拉•施坦纳广东时代美术馆广东时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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