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术界和艺术圈里，方力钧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有人曾经这样形容方力钧——“他既不是一个英雄式的主人，也不是一个卑微的奴隶，既不是一个未来主义者，也不是一个犬儒主义者;既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也不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或许.方力钧最显著的定义就在那颗著名的光头上：既可说是寸草不生也可说是聪明绝顶;既是他所塑造的经典艺术形象，也是他本人的真实写照。

　　方力钧盼了20年、筹备了一年的首次国内大型个人作品展——《今日方力钧》。2006年10月，终于在位于百子湾苹果社区的今日美术馆新馆顺利开幕。

　　这家美术馆由建筑设计师王晖对北京啤酒厂锅炉房进行重新设计改建而成。展览开幕式当天，也是该馆的首次开放日。众多国内外博物馆人士、美术界资深评论人、经纪人和收藏家、艺术家以及媒体人都欣然出席，齐赴一场壮观的精神盛宴。

　　方力钧为此次展览进行了倾力创作和准备，代表作品以及新近创作的油画、版画、雕塑作品60余件.饱含着对自我、生存以及历史、文化的敏锐感受，丰富而值得深切体味，是国内近年来最高水平的当代艺术展览之一。其中长度35米、耗时3年多制作的巨型油画作品《2004—2006》是首次与公众见面。

　　谁是方力钧

　　20世纪80年代末.中国的绘画领域开始涌动一股新的艺术潮流，玩世现实主义的话语方式逐渐从边缘跃升到了主流位置。画家方力钧.就是这股新潮流最重要的代表。他从1988年开始创作的一系列“泼皮光头”的典型形象，是经典的玩世现实主义代表性语符。曾先后参加了国际上最有影响的美术大展——威尼斯双年展和圣保罗双年展，名噪海内外。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今的十余年间，方力钧拥有了当代中国油画界最骄人的美术馆收藏记录。

　　方力钧是个善于在画外思考.又在画面中睿智表达的前卫艺术家，他更多的时候是一个批判者。他的天才还反映在极强的基本视觉经验的综合能力。他使用各种不同的草图和照片，以自己和朋友为原型，电影、广告片、民间艺术素材、宣传画的语言都有所体现。

　　曾经的“盲流”

　　据说方力钧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毕业之后，就从未有过正当职业。在圆明园画家村快乐单纯地颠沛流离：从床褥下面硼找钢镚儿，对付下顿晚餐;最惨的时期，用一辆三轮板车不停地搬家，还弄丢了当时的许多作品。最后在学生的帮助下，方力钧和几个志同道台的艺术家最终在宋庄的小堡安顿下来，如今的宋庄已经发展成了一个艺术家群居的大村落。

　　当年第一批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青年画家的群展里，方力钧因为唯一的 “盲流”身份，在展览的头一天，被排除在满是学院派艺术家的名单之外。但艺术家张晓刚画忆说，当时大家在一起聊天讨论.说准能够最成功，结果大家一致认为是方力钧

　　在生活中.方力钧也有诙谐幽默的另一面。在此次画展的现场.大厅里循环播放着一部有关方力钧的录像——朋友们说他喜欢恶作剧：对于谁都毕恭毕敬的美术界资深评论家老栗(宪庭)，他与其勾肩搭背，摸人脑袋;在90年代一位外国记者的镜头里，方力钧的模样十足一个阔少，在迷离的音乐里手舞足蹈，极尽顽劣.忘情摇摆，直到把对面的洋妞舞伴逗翻为止……

　　几发画展开幕式、新书发布以及此次个展的新闻发布会上，笔者与方力钧有过几面之缘。他给人的印象如同一尊宠辱不惊的人像，谦恭严谨，沉稳有余。在画答提问时，他的话语颇有哲理和思辩性，透着那么股巧妙的狠劲，一如其名。

　　在今日美术馆，笔者对方力钧进行了专访。当时一对加拿大父子正急着要买他的画，方力钧态度十分可亲，笑着与他们台了影，并请他们与自己的经纪人联系。

　　不等采访结束，方力钧又开始挂念起他要感谢的朋友们，如今的方力钧在兼任几所大学艺术教授之余，还开了两家被誉为一流的云南菜馆“茶马古道”和“岳麓山屋”，方力钧笑称此为“以文养商”。他说当晚又有两拨互不认识的朋友.给安排存望京“岳麓”餐馆的同一间包房。

　　方力钧访谈录

　　盼了20年的国内个展

　　YE：这是你第一次在国内办个展，你觉得这次展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方力钧(以下简称“方”)：这类展览是艺术家理想当中的常规作业，是对自己一段时间艺术创作的总结，对我来说，我足足等了20年，这种日常的工作总结始终没有实现。现在终于走到一个轨道上来了。这种规模的展览不经常有，工作量大。

　　YE：你对这次展览是否满意?

　　方：我对展览很满意.有这样的机会，我非常高兴。展示这么多的作品，所有的艺术家都会很高兴，遗憾的是它来得太晚，期盼的时间挺长。

　　YE：你认为为什么决定了你的成功?

　　方：一个人的历史、出生和地位决定了他的认知，比如有的人从30层下到29层.他说自己“下来了”，而一个人在从地狱往上爬，才看到点亮的时候，他就说自己“上来了”。，

　　YE：你能够对自己、对你的艺术的未来，做一个预测吗?

　　方：生命结束之前，谁也没有办法对生命做总结。艺术是生命的副产品。我很难对生命的未来做出决定和估计，生命的魅力不就在于此吗?

　　YE：艺术是你的工作.那么艺术在你的生活中呢?

　　方：当代艺术跟生存状态是有关联的，广义上来说，艺术存在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艺术都是作为背景而存在的，具体的细节就不一定了。艺术对于人就像疾病对于人一样，只要人存在，艺术就无穷尽，也有无穷尽的源泉。

　　当演员比当画家辛苦

　　YE：你觉得一位艺术家的个人魅力来自于哪里?

　　方：这个见仁见智，理解差太多。

　　YE：除了艺术品，你还有其他什么奢侈品吗?

　　方：你是想把贼和强盗招惹到我们家去吗?(笑}我住的不是高档社区。

　　YE：听说你和时尚品牌万宝龙有合作?你理解中的时尚是什么概念?

　　方：我不太知道时尚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万宝龙这次资助了我的展览，他们很早就决定赞助我这次的个展。以前万宝龙就收藏过我的作品，他们希望资助这个活动给自己的品牌带来些正面的影响，他们也希望他们收藏的是最优秀的作品。

　　YE：如果一些珠宝等时尚品牌请你设计产品，你会考虑接手吗?

　　方：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当然如果在我不忙的时候，我应该可以去做。而且只有当他们需要的题材跟我的作品的部分是契合的，我才会去做，因为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我没有机会去浪费时间。

　　YE：你有喜欢的诗歌和电影吗?

　　方：平时读文学作品的机会少;电影我喜欢姜文的《鬼子来了》，还有张元早期的纪录片、贾樟柯的那些纪录片……

　　YE：你曾经和赵薇等当红演员一同参演过电影《绿茶》，感觉拍电影好玩吗?

　　方：拍戏不是特别的好玩，后来我的理解是，做演员和拍戏可能很辛苦，比做画家辛苦多了。那次拍戏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我才参加的，表现得不好，很不满意，对不起大家。(以后还会再拍戏吗?)不会再拍了吧。

　　像野狗一样自由生活

　　YE：在不工作的时候，你一般怎样打发时间?

　　方：我还是能够偷闲的.各种可能性都有。

　　YE：除了工作，生活中有什么事情让你有享受的感觉，

　　方：大多数事情我都有享受的感觉。

　　YE：你欣赏什么样的女性?

　　方：女性在生活中非常重要，我欣赏各种各样的女性。这取决于人和人的关系、心理、体力、生理周期、周围环境，包括对方的态度……太难回答了!

　　YE：最讨厌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

　　方：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我都不讨厌，从他(她)们身上，或者得到享受，或者学到东西，或者能够得到一种告诫。

　　YE：最多一次喝过多少酒?醉得最厉害的一次墨怎样的?

　　方：我记得醉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把苦胆吐出来了。但我现在能记得起来的，肯定还不是我喝得最多的那一次。

　　YE：不喝酒的时候，喜欢喝哪种饮品?

　　方：水，茶，咖啡，果汁，露露，酸奶……(笑)

　　YE：喜欢购物吗?最喜欢哪些品牌?一般经常去哪里逛街?

　　方：没什么时间购物，也记不住牌子。通常我在机场的免税店买东西，因为时间比金钱贵。

　　YE：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吗?在什么方面比较挑剔?

　　方：不知道。自认为有资格的人才会挑剔，而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有什么可挑剔的?!

　　YE：朋友们说你爱恶搞?

　　方：偶尔回到童年，也会恶作剧。

　　YE：据说你喜欢古玩和宠物?

　　方：这很正常。我们的历史和文化传承是找们的一种幸福，也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我没有宠物，养的狗都是工具，都是工作犬，好几只。

　　YE：对于生活，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方：我最大的愿望是保持自己的这种自由和独立性。像野狗一样自自生活，尽可能自在吧。

　　没法描述最爱的北京

　　YE：最喜欢吃什么菜?吃东西偏向什么口味?

　　方：我喜欢不断地换新口味，一般偏向于家常菜和农家菜。

　　YE：对北京的美食有什么感受?

　　方：越来越丰富了!

　　YE：对国外特色民旅菜有什么印象?

　　方：都没中国的好吃。

　　YE：你的生活正常吗?

　　方：正常.每天处理一些杂事.白天工作，晚上见朋友，唱喝酒。最近一般都是在自己开的不同的“茶马古道”见朋友。

　　YE：在“茶马古道”和朋友聚客时，开局和买单通常都是怎样的情况?

　　方：这个没准，有不同。有时候几个朋友闲聊、谈工作;有时候外地朋友来了就招待;朋友喜庆、宴会、开幕式，也有展览;也有在餐斤遇到了一台桌……各种情况都有。买单看对象，该上菜上菜，来晚的再点菜;谈业务也要以业务方式处理。如果应该他买单，他不买，我就签单;有时候他们偷偷买单。

　　YE：你上学的时候，曾经去云南采风实习过，你后来开云南餐馆，是否与那次经历有关?

　　方：云南?每个人都会热爱云南的!那么好的地方……你很难用一种理由把那种感觉描述出来。

　　YE：你去过哪些城市，比较喜欢哪些?

　　方：我去的城市不够多，很多城市都非常好。海边的城市很好，大连、青岛、厦门、上海，都是非常舒服的;内陆的城市宜宾、绵阳、重庆、长沙……太多非常好的城市，都是综台的原因，我不喜欢单一的理由。

　　YE：那么北京呢?

　　方：北京是我最爱的城市。不过我没本事描述这个连历史都描述不清的城市。

　　出处：《夜北京》，2006年11月9日刊，文：王晓飞，第32—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