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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光影间

我走着,在光影间。

我看着,看一切,又什么都没看见。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于红尘最无心的孙悟空居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心猿”。“心猿意马”,心之猿,意之马,合起来偏偏就是心不在焉。

有即是无,有心即是无心。

 

羡慕陶渊明。他总在最真实的行走中触摸到最虚无的存在。“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他是第一个在死面前拥有尊严的读书人。他在汉末那第一批觉悟了的士人“出东门直视,但见丘与坟”胆战心惊不知所归的孱弱眼神中直起腰来,最虚无又最真实地看到了自己死后的一幕——“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软语轻言曰:“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不是悲壮,不是自我安慰,而是一种和平宁静中泰然的执守与等待。

“去者日已疏,来者日已亲,”谁不是从才出发那一刻起就一步步向着终点走呢?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我走着,在光影间。

我看到了所有,又什么都没看见。

喜鹊站在自家阳台上低着头用招呼朋友的声音对着我叫。一只燕子清脆的叫着在路边喝水。我停下脚步等它喝完飞走了再接着走。

那天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讲李煜,唱他的《虞美人》,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自己又陷入到曹丕那“忧来无方,人莫知之”的情绪中。

任情的李煜永远看不到陶渊明眼中的真实。所以,他就整天说着“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的梦话傻话醉话,慨叹“人生长恨水长东”, 奇怪着为什么“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

他是真看不到吗?以他的气质,他是真看不到。但是,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可以看到,但不去看,可以调节,但不去调节。他是水,却不愿意“随物赋形”,只一任性灵在山石间流泻冲撞粉碎。

李煜和陶渊明,哪一个更真实,哪一个更有情?

 

我走着,在光影间。

我看到了所有,又什么都没看见。

坐在窗前,我在看郑先生编的《宋人画册》。摩挲那书的册页,心中充满感激。先生是在戏曲研究界泽披后世的人物。如果没有他抢救编辑的《古本戏曲丛刊》,恐怕我们还在刀耕火种的年代徘徊。在画界他居然亦是如此。

看到了《深堂琴趣图》。那背后高兀的云山,那直面的无尽的空茫,那苍郁的烟树,那蜷居边角的深堂,那静坐堂中素衣白衫的琴者,那侍立一旁的青衣小童,那通透敞亮的门棂……        

拾级而下,穿过廓大的前庭,经过信步的白鹤,沿着没入山石间的甬路,便一直走进无限的空廓里去了。

高者极高,空者极远,水极浩渺,人的居处却极矮小,人更小,可你一旦置己身于堂间,心便会顿时化入心外的一切,大到无边,与山水云空等量等容。

极其规整细密,又极其放散萧疏,让有形瞬间化入无形。

缩与放,小与大,密与疏,实与虚,有形与无形就这样在方寸间流转。

这正是我深爱中国画的原因。把人缩到最小,甚至消失消融,但在那一瞬间你又发现自己无处不在。

我听到那琴声起来,就在那无限里漂流——流淌在云间,混响在树间,落在白鹤展翅的翎羽间。

这是一个纯精神的世界。

 

我坐在窗前。正午的光打在画面上。窗棂的阴影一条一条把那纨扇的圆形分割开。现在,那小庭深院在阴影中了,更静,更幽。那山,那空茫,浮动起来,更高,更远。

我静静的等着。等着那光漫到深堂里来。屋顶亮了,屋檐亮了,那树开始明灭闪烁了。

我看到时间在走。

他那匀称轻柔淡然的脚步声啊,一步一步,一声一声,走……

 

 

 

 

 

 

 

 

 

 

 

 

 

     

 

 

 

 

 

 

 

作者:游心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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