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毛焰之焰

------静则生明。

毛焰：这里面的作品最新的是这一张2009年的，新的作品就没有了。就是托马斯系列。是之前没有拿出来的。和在佩斯展的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实际上我说过，我觉得我画过所有的东西都是对我所爱的大师的继承。比如说我画新作品的时候，这个过程当中我可能把我的情节、心愿做一个了结。或者通过这个事情，通过这张画的过程中，我又进入到这个状态中去比对，去参照，去感受。当然最后可能是大家看到的一个作品，但是实际上对我来讲，这个过程当中可能远远要比做一件作品丰富得多，我可以感受到很多东西。所以说，我根本不担心会被比较，我不担心这个。我用尽可能的认识，我这种方式去塑造一个形象，塑造这么一件作品。

　　我是从1999年开始画的，一开始是作为兴趣，很偶然。最开始就是一个尝试，比较简单。我最开始偶然画了一张很好，我紧接着又画了第二张，第三张，每一张都不一样。当时当然没有想到其他的，当时就是觉得还可以继续，当时是不自觉的情况下一直延续了。当然后来画到中途的时候就开始有想法了，当时有一种感觉就是说我要离开所谓的主流当代艺术圈。因为当时中国艺术正好是一个分水岭，所有艺术家都在考虑你的形象是怎么样。中国符号，中国的形象，中国的场景，中国的主题，还有所谓中国传统的东西和当代的结合。当时我觉得对这个无能为力，我没有办法去打造。

　　当时有感觉，我从小学习绘画，小时候从书画开始，然后到十七八世纪的古典，有这种感觉。就是觉得你学了那么长的时间，突然发现这个东西一点都不重要。我自己真的觉得我自己画的有问题，当时觉得，不重要，没有任何的指向性。我内心也没有这种愿望，当时有这种感觉，这是很困惑的，肯定那个时候其实也搞过怪，也想过招，但是稍微弄了一下感觉完全不适应。所以就处在这种情况下，画托马斯怎么讲呢，我当时的体会就是说，首先我要进入到这个事情了。至于这个事情的意义和结果怎么样，我完全没有能力去考虑，我也考虑不过来。所以当时就有这种感觉，就是说把自己扔到一个很无聊的，没有意义的领域里，就画一个画。

　　但是逐渐逐渐，后来我体会到这个事情的一个好处。其实绘画是反过来影响我，通过长时间的画托马斯，我让自己开始恒定下来，相对的很多东西能够定下心来。最开始我是想提炼一种语言，后来逐渐到这一批的时候，语言的感觉就越来越慢，变数越来越多，表达上面越来越没有自己。进入到那种状态，所以怎么讲呢，不知不觉中我觉得我做到了这一点，我提炼出了自己的语言方式。因为之前都是西方的方式，在中国的文化当中不是讲语言，是讲语境。所以后来我就开始变得对做的这个事情充满信心了，就是觉得有意义了，是我自己设定的一种意义。我觉得我要提炼某种语言的方式，哪怕一丁点都可以。最后我觉得是这样，后来结果好像居然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跟我们传统的东西，很多东西是接洽的。你画很长时间，做一个事情，不要追求它的一个根本上的意义，做这个事情本身就很好，让你静下来就很好，静则生明。

　　所以处于这种状态，开始是逐渐逐渐的。但是现在确实是变成一个话题了，就是说我当时的感觉是，我画同一个人。但是每一张每一张不一样，实际上画的有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有好多状态，好多个托马斯。

　　这个系列其实现在也没有主动，当时确实是有消极怠工的状态，画的非常慢也画的非常小。这个东西是我自己提醒我自己的，我现在也不主动。如果我现在觉得很主动的话，我就要提醒我自己了。就是说我变成一个模式，变成一个套路的话我就要提醒我自己。我是这么理解的，因为不管是托马斯系列还是我下面一些新的形象，我始终要面临着很多障碍，绘画的障碍还有我自己的障碍。我觉得有障碍这个事情才可以继续下去，如果没有障碍，变成轻车熟路这件事情对我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时时刻刻会给自己找障碍。有很多种方法，也有可能说，有时候你要把自己做的这个事情的难度系数不断的提高，它的难度越来越大，这是一个障碍。还有有时候要回过头来根本的想一下，有时候确实也会想。我现在经常会问自己，原来我不会这样，就是我现在会经常问。因为前面我综合的说了艺术的，商业、成功、市场、认可、名声等等这些东西，所以现在我经常会问我自己，我现在画画对我来讲它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也要问这个意义到底在哪里，所以我现在也会经常去这样想一下。

　　就是说这个东西我理解它不是一个答案，它可能永远没答案。不是说我到了这一步就可以了，就是说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一个过去的东西，就是说你要做这个事情的话必须要有很多新的感受，新的认识，还有新的障碍，新的问题，你才可以继续做下去。就是没完没了的，就想我画这张画一样，有时候我画这张画觉得没完没了的时候感觉对了，特别好，就是没有结束的时候。

　　托马斯就是一个画家，其实我画托马斯更多的是面对我自己。你看这三张都没有签名呢，还没有画完。这个应该是2005年的，到现在还没完成。我前年画了两三天，这是去年画了两三天的，所以这些都是我自己一直画的。这个大的是20天之内完成的，这个没问题，我是画手。这个能力都没问题，可以很快，但是你要快你必须要先慢。你要慢的话，你一直慢下去也不行，也得快，就是它是并行的。

　　很有意思的是，小要精致，因为小的这个东西你很容易找，很容易控制它，你视觉范围内。但是实际上你要深入进去的话它是不被控制的，我们举维米尔的作品为例子，我1995年看的对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我在美国看到他七八张原作的时候，对我影响非常大，我不知道原来好的作品会如此温和，如此安静。因为我们以前在书本上学的就是要有张力，张牙舞爪，但是它却是非常细腻，非常缓慢的。所以小的作品，我觉得简单的来说小的作品是要进去，越进去越好。大的作品是往外的，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这种方式。至少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东西。

　　这里看到的我的作品其实有很多非常丰富的灰颜色，实际上是很多的颜色，我说的叫色素。灰颜色里有很多色素，但是都控制在很低的程度，一点都不能多。多一点对我来说他是有火气了，所以我画到这一时期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说绘画要到无色无味的状态，就是作品里没有任何欲望，看不到欲望，没有自己，这种感觉。

　　如果说一个艺术家很幸运的话，他可以通过他的作品去塑造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跟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的自己，或者说理想中的自然。201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