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书法艺术博大精深,代有名家。至于虽笔墨精妙,却不见经传者,则更不可胜数。
汉字最初是记事,为着实用,表意为要。但当其担负起抒情的任务时,其形意所表达的美学价值,便被艺术家所不懈追求。
传统书法,讲源流,讲功力,讲规矩。到了清代,传统的馆阁体受到冲击,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即是一位领异标新者,板桥之字,褒者推崇备至,贬者斥之怪诞,只因为其超越了当时的规范。他自己说:《蝇头小楷太匀停,常恐工书损性灵。》表达了不甘受约束的心情。
领异标新者能够面对一片褒贬之声是幸福的。
一般研究者认为,板桥书法中有的是绘画笔法为之,如画兰、画竹之笔。他还曾以柳叶画法作字。还有研究者说,结字用笔以画法入书法,是在其晚年出现的。而放大胸怀,全篇的画意经营则更令人神往。
六分半书,已经是嬉笑怒骂。而恣肆飞扬,显示焦渴浓淡白的表现力,则非满纸涂抹瞩目全篇不能尽意,即使牺牲一些规矩也在所不惜。前贤论草书,说观剑器舞,观蛇显,窃以为所视还小。若观怒海腾蛟、山奔海立,则另是一种胸臆,笔下自是气象不同。
余幼时曾在父亲教导下习字。八十年代,学过毛泽东书法的大气磅礴,惜未能坚持。九五年病后为锻炼身体,又检拾起来。或许因为性格相近(家乡名字亦与郑燮同),喜板桥书法,遂学之。虽学之,不敢亦步亦趋,思索问心,将《以书为画》作为追求。
余所谓以书为画,并非指一两个字的《画》成,而是众多之字飞扬错落所体现出的绘画效果。本集子中的《石》、《鱼》等,乃是偶而凑趣之笔。若专务于此,余以为则近乎旁门左道。更有毁坏字形,令人不可辨识之作,即便成画,也当属走火入魔。故书法理应不离写字。
学书不能不临碑帖,然临帖只是一种功夫,而不属于创造。即便惟妙惟肖,功夫了得,其美学价值也止于傍依门户。若全无创造之追求,更以为乱真即是最高境界,则可悲也。余有一种感觉,中国画之变法图新精神,较之书法实在是伟大得多。
书法是写学养、写胸怀、写气度、写胆量的艺术。余窃以为。
感谢素无交往的著名美术评论家夏硕琦老先生厚爱作评,感谢从未谋面的著名书法家、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沈鹏老先生赐题书名。晚生何幸,惟有努力进取以报先生。
乡名亦板桥者 汪良
二零零一年元月
(文章来源:艺术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