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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4日到泉州拜访上舟兄,看到了工作室的一批即将赴新加坡展览作品,心中感动油然而生,我们相约能一起做点什么,于是有了12月26日的这次对话。
曾:在我的印象中我们是在2001年第二届福建当代艺术展上认识的。
苏:不,应该是三年前闽籍艺术家联谊会上认识的,记得那是在新落成的厦门美术馆。
曾:你认为当下艺术是什么?
苏:在当下不同的人对艺术认识不同,有不同的理解。对我来讲艺术是真诚的反映文化上的认知,用有形的媒介传达出来,那就是艺术。
曾:或者是无形的?
苏:无形的也行,一种观念性的东西,文字和声音也是有形的,有形不一定是实物。
曾:这样的艺术与当下有什么关联?作为你来讲你做的艺术与当下的生活和人如何产生关联,他们之间的桥梁在哪?
苏:我的桥梁是在建构一个文化上延续的系统,做为一个当代艺术家要开拓、前瞻、真诚。在当下的文化领域必须要踏实、严谨的基础上才有可能谈当代性。
曾:传统与当代是一个转换的过程,传统精神的当下化是如何进入你的作品?
苏:传统与当下的关联在我看来是一种精神的延续,是与一种很纯正的本土文化精神有关系,如果割裂了这个那是没有价值的,脱离了这个平地起高楼是不可能的。就材料来讲,我遵守传统的这些东西,宣纸、墨、山水精神、意境等并没有改变,传统的精神性也没有变,老子思想中有许多关于形象的论述,在我的作品中会有这么一些体现,禅学、道学的精神我所体会个中的滋味在我的作品中表达出。
曾:你是在重新解构和重构传统精神?
苏:是的,“重构”这个词用得特别准确。
曾:你以中国传统做为一个基点进行创作,并在法国、德国、意大利、美国等多个国家做展览,你如何理解你的“中国制造”和全球化的背景这样的关系?
苏:我想,首先全球化的概念是什么?我们是被全球化,还是把别人全球化,还是无所谓全球化。
曾:你认为“我们是被全球化,还是把别人全球化”这个有明确的答案吗?
苏:永远扯不清,正如宗教一样,越是扯不清就越有诱惑力,信徒就越多。
曾:我们把话题拉回来。
苏:象我的作品在国际上展览,反映一直很好,作品认可度的一个前提是它很中国,首先我收到的消息是这个艺术家肯定是一个东方人。
曾:但作品又跟传统的中国画不一样。
苏:它的语言、它的形式、它的审美很契合东西方的审美意味。
曾:包括它的审美情趣和空间?
苏:是的,但这个之间又有一个很矛盾的状况;我们是不希望处于一个被看的角色,但在这种语境里没办法。因为我们所做的东西我认为是很个人的,可能我们受教育及我们这几年来的探索等这些因素造成我们在寻找当代性转换的时候难以避免的会有西方的手段和思想的介入。当然我认为这也很好,这可以取得东西结合,洋为中用这类的效果。在这些诸多的展览当中比较被认可,反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这是因为还是别人在看我们。
曾:你的意思是西方人还是用他们的价值判断来评估我们?
苏:是的,他们还是用他们的眼光来评估我们。
曾:那你希望你的作品应该是什么样的,你才是舒服的呢?
苏:我希望我的作品——这个好象很难有一个答案。
曾:我刚才听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这么说,首先你在西方的展览是受到欢迎的,他们也认可这样的方式,但是你又认为他们是在用西方人对中国的主观认识来判断作品,这二者有矛盾吗?或者说是双方之间的误解误读?
苏:这二者之间的矛盾应该会有一些,误解误读是一种必然,但有时候这种必然是挺无奈的,历史是在无奈和错误中前进的。
曾:这个所谓的无奈和误解误读并不完全是消极的?
苏:前一阵子有一朋友谈到中国80年代以来的当代艺术是在西方意识形态操控下做的,我自己是有同感,也跟他谈到我的艺术是以一种比较纯正的中国味的作品出现,我也希望我们在做艺术的时候是否能够在摆脱一些利益的操控,很真诚地去做本土的文化和本土的艺术,这很重要。将来有一天我也不会因为那些西方人来买我的作品就很高兴,我觉得中国人喜欢我的作品更有价值。我希望的是在文化上有一些作为,而不仅仅是市场上的认可。
曾: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你的精力并不是放在市场上?
苏:市场对我来说并不特别重要。
曾:是不是你认为市场是有问题的?
苏:市场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很大。特别是中国的艺术市场。
曾:这也就涉及到你在北京的这么多年,因为北京其实也是一个大市场,现在从中心到边沿,这么多年来你的思考过程。
苏:在北京的这么几年,让我对所谓的权威、所谓的中心有一个重新的评估,因为我所接触的和认识到的中心和权威还是一个点,这个点是个很庸俗的一个点,所以我就撤回来,包括这次在写这篇文章,我跟他们都熟,我能知道他们会怎么写。很有意思,要做艺术家也要做文化人。一个文化人在做这些事情时要本着的是一种责任和良心,我们真要去奔市场要去赚钱去发财,咱们没必要。
曾:那么你从奔市场的那个地方撤回到你的故乡泉州来,你觉得这个地方更如鱼得水还是北京?
苏:我这二边都如鱼得水,但这如鱼得水完全不一样,那边是混江湖,这里可以追问自己。
曾:泉州的蔡国强也在用中国的元素和方法在做作品,你也在用,你觉得你们之间有共同之处吗?
苏:首先我挺欣赏泉州人的,泉州人的一个特点就是很独立很勇敢、敢闯敢干,这跟泉州这个地方有关系,泉州人想到就做。
曾:你现在创作的纸本系列和蝴蝶系列都有很大的工作量,甚至有一部分工作是机械性的不停的重复做同样的动作,这种近似修行的工作是否是刻意采用的方式。
苏:现在是个高效的社会,包括艺术家都追求高速生产。
曾:你是要用苦行僧的态度来对抗这个高效率的社会?
苏:我是油画专业出身的,对技术的炫耀已经很厌烦了,把这种非技巧的东西跟技巧炫耀形成对立,这两个境界更有意思。我是觉得是时候停下来反思一下了。
曾:或者说你随时都要处于一种反思的状态?
苏:是的。
曾:你刚才讨论到中国的山水精神,现在中国什么叫山水精神?
苏:现在很多人都希望回归到一种宁静、安逸、世外桃源的环境里头,在中国的山水画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
曾:或者说现在人对山水意境的追求更强烈?
苏:是的,现代社会节奏很快,竞争特别激烈,让人都来不及反应。一件东西你坐下来仔细分析它、享受它都是一种奢侈,而在中国的传统山水画当中大家追求这样一种意境,我作品当中的那种重重叠叠、苦心经营,其实也想找到这样一种宁静、恬淡。
曾:你是在这近似苦行僧似的动作当中找到宁静?
苏:是一种宁静、恬淡、超脱的一种状态。
曾:或者说这种状态是这么狂躁的社会应该要去思考的一个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一种向往?
苏: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奢求。
曾:谈谈你作品中的禅。
苏:禅、儒、道的根性是一致的,这三大板块建立起中国文化的基本面,西方人对东方人的向往很多时候还是东方感性的信马由缰。宣纸这种材料特有的绵软温润的特性,使我这种手段能恰当地表现它的这种状态,同时纸作品系列很重要的一点是光对于作品的作用。光的参与是作品的一个重要元素。不同的光线会使同一件作品呈现完全不同的视觉效果,和精神感受。
曾:光是作品的一部分?
苏:我的作品尝试过在一个有很高的穹顶的空间里展出,穹顶的光赋予作品一种神性,作品如果跟环境能够完美结合品质就能得到升华。
曾:你在做作品的同时又从事教育工作,这么多年来培养了很多的学生,你给他们很大的空间,包括思想、技术等方面,这个部分你是怎样考虑的?
苏:中国目前这个教育体制还是一种很僵化很封闭的,我希望这帮小孩能够从我这获得一种更开阔的视野,更主动的学习,能够真正的去介入到艺术,怎样去完成一件作品这样的各个环节。然后怎样去做一个完整的展览、怎样去建立自己的体系、怎样去准确的传达自己的艺术思想、怎样去接触、驾驭不同的材料、怎样去理解艺术与技术的概念。中国的教育体制造成几乎所有的学生包括我们以前都还是处于被动式的学习,我不希望这帮孩子还是这样,我跟他们说你们所面临的可能是每年一百万的竞争对手,如果说每个同学在大学的四年都是在玩游戏、上网聊天、逛街、喝酒当中度过的话,那你一辈子最宝贵的四年就这样糟蹋浪费。我希望能带给这帮小孩一种全方位的艺术判断,从开始第一步到最后一步,要求他懂得与人沟通。最好的学习是参与到实践中,在我的工作室我们都象朋友,拿我开涮都可以,对于他们的作品我则是很严厉,是有要求的,我会对他们说创作不是从毕业开始,而是进入大学就要开始。
曾:要求他们做创造性的工作。
苏:对啊,我要求他们做作品;要有工艺师的严谨、要有科学家的高度、要有艺术家的开拓精神,如果没有这几点怎么成为艺术家?很难。教学还是很有意思的,可以跟他们很好的交流,我要求学生做到的是独立;独立的精神、独立的艺术风格、独立的艺术姿态。
曾:包括独立的人格。
苏:这对年轻大学生是很重要的。现在大部分大学生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心猿意马。反而在大学期间能够沉静下来的,将来一定有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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