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由艺术家吴洋的第四次个展。对艺术家来说,不断的发表和不断的创作一样重要,想了解一位艺术家的作品,最好的方式就是听听艺术家本人怎么说。所以访谈就成为了解艺术家的最佳方式,这也是为什么访谈虽然不属于任何一种文体,但确实有着不小的人气的原因所在。
FANGART是在北京少有的位于都市中心区而不扎堆的独立艺术空间,它有自己的定位,那就是在这里为那些由于独立思考而完成的作品,提供一个发表的场所。吴洋对艺术的确的执著,和FANGART的秉承是一致的,这就是吴洋个展能举办的基本要因。
FANGART: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美术的?
吴洋:我是很早。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画画,好像是天生的吧,大概十来岁的时候,我就有了专门的老师,我在他的画室里面学习。我有两个老师——兄弟俩,一个是画国画,还有一个是油画和雕塑。
FANGART:那以后上过大学吗?
吴洋:当然了。只是大学读的专业是服装设计,但上完之后我也没做过服装设计,工作过几年,1998年底我来到北京,2000年上了美院壁画系的助教班。
FANGART:现在你的画是抽象画,在这之前最开始你是画抽象的么?因为你的老师是画国画和雕塑的,是不是还是从一个具象的过程转过来的?
吴洋:那肯定的。因为跟他们学都是很基础的开始,按部就班的那种,先是临摹,局部的临摹,连环画的临摹,一个人物一个人物的,整本的临,然后再开始画素描,文艺复兴的那些大师东西,临的挺多的。从素描开始练习,石膏像,素描人物,然后是色彩,一直到上大学都是那种很具象的,一直处于写生那种状态,创作就是学校的那种练习创作。只是到美院以后才开始真正进入这种创作了,但是一开始画的那个系列应该算比较表现性的。
FANGART:你有没有印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抽象有兴趣或者说你自己开始画抽象的画呢?什么东西启发了你?你为什么要画抽象呢?
吴洋:我是分三个阶段创作的。第一个阶段我是画的奶酪蛋糕系列,比较表现性的。那是从2001年就开始画,到03年,04年的时候我就开始做一些材料.材料作品效果比较抽象,从这个时候我就开始画一些抽象性的画。一开始是画小幅的,色彩的,有的是在纸上的油画棒画的,尤其是我现在画的这个公共空间系列,第一张就是从油画棒开始的,画的是一个酒店的大堂。
FANGART:抽象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怎么会把一个看着具象的东西变成抽象的呢?
吴洋:我觉得抽象是从具象的东西里面来的,它是一种提炼。我画抽象,它和具象有关系,但不是一个简单的直白的模仿和再现。
FANGART:有没有你喜欢的抽象艺术家呢?或者说平时你看过一些他们的作品?
吴洋:看过很多,如果从抽象的,康定斯基那些东西我都很喜欢的,克利也是抽象的绘画,还有米罗的画我都很喜欢,然后近一点的像罗斯科的画我是特别喜欢的。
FANGART:罗斯科的画,你看过他的原作么?
吴洋:看过。
FANGART:你第一次看他的原作在什么地方?
吴洋:在伦敦的泰特美术馆。
FANGART:当时你有什么感觉?
吴洋:感觉他那种画有一种氛围,他在泰特展览是一个固定的比较封闭的展馆,跟别的展馆都不一样。展馆现场的光是很暗的,罗斯科的画尺寸都是特别大,大多数的画都是颜色比较重的那种,他的画作前面都有些凳子,可以让你长久地坐在那看他的作品。我去过泰特好几回,主要就是看罗斯科的画,坐在他作品的前面,他的作品好像能让你进入到他营造的气氛里,被它吸引了,陷入沉思。
FANGART:你对像逢塔那这种空间主义的作品有兴趣么?
吴洋:他的作品我基本上没有看过。
FANGART:其实你用的材料跟一般的抽象画不一样,一般人都是用油画布啊,你用的是照相纸,你什么时候发现照相纸对你比较合适,在什么情况下你选择了这个东西?
吴洋:这个照相纸大概是五年前,我一个朋友给过我几张照相纸。
FANGART:他为什么要给你呢?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就是想听你讲第一次接触这个材料时候的感觉。我去你的画室看时,就对使用这种材料画画很感兴趣,因为你这次的作品都是用相纸来作画,而别人都用板啊,油画布啊,你为什么选择这个相纸?你能不能谈谈你的感受?
吴洋:他也是画画的,但是他没有用过这种材料,他就说照相纸这个东西也能画画,就给我两三张吧,我一直扔在那都没动过它。后来我做过一段时间材料以后,很多东西都是融在一起了,有时候我是做材料,有时候我画油画,丙稀,油画棒之类的,我觉得都是可以结合在一起的。然后就想试试这个照相纸的效果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就拿它开始做实验,画了纯抽象的黑白的作品,就觉得是我很喜欢的那种感觉,照相纸本来是种感光的材料,而直接将绘画颜料抹上去会有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和效果,非常好。
FANGART: 你开始的画尺寸很小,现在为什么会变化了,有原因吗?
吴洋:从小幅到比较大一点的尺寸,我画画是根据表达对象的需要吧。一开始画的小尺寸,二三十厘米的那种作品。创作就是一个过程,开始是一个点,它好像就是一个切入点,我从这个点进入,再在里面找我要的东西,开始我也创作其它的东西,后来发现那不是我想要的,就是说没有完全表达出我想要的东西。逐渐开始,当我想要画这个公共空间的时候,实际上说是从个人的生活里面走出来,因为现在人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是很有限的,绝大多数我们都是在那种公共的所有人都能去的空间里面去活动,我就想表现这种场景,这跟我的生活是密切相关的,而且跟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关系,这个空间的表现如果说是一个很小的尺寸的话,我觉得是不合适的,肯定必然是需要一个大的尺寸,我又不想做一个简单的再现,因为是把具象的空间抽象化了以后让它压缩,这个画面实际上是压缩的,压扁的,被拉长的,是变形的,是一种被挤压的感。
FANGART:我想知道你的绘画过程,是打了草稿,开始构想?还是看了照片,把它提炼?因为你说你看到的是具体的空间,又说是个公共空间,你怎么来定义这个公共空间,是你真的到外面看了公共空间把它抽象化,还是说你又重新幻想了一个空间,把它定义为公共空间?
吴洋:我觉得这两者应该都有,我去一个空间的时候,用照片记录下来,也有的时候我是看关于公共空间的图片,我不在意这些图片质量怎么样,需要就给它翻拍。接着我给照片重新进行一些处理,再创作的时候,我把它提炼了,原来的图片只是个参照,完成的作品是幻想与现实的交错。
FANGART:从开始画这批作品到现在你自己觉得有没有什么变化?觉得有新的发现或有这种感受么?
吴洋:当然有了。绘画的过程当中,有些东西是有意识的,比如对物体与空间的组合,压缩,都是有意识的进行的处理,但是绘画材料本身也会带给我意外,是材质本身的表现性,我把这个把握住,这种意外的东西,我再把它提炼出来,在我后面的作品里我又可以有意识的使用它,就是这样,有一些材料上的痕迹,肌理上的变化,这些东西都是很有意思的。
FANGART:你觉得你的抽象和别人的抽象有什么不同?
吴洋:我在抽象里寻找一种具象,好像是真实的一种存在,它又是一种想象,我希望在里面都有。当你直接看原作的时候,(较大的尺寸)让你觉得这是一张非常抽象的作品,你完全找不到一个具体的形象在里面,但是你把这张画缩到足够小,好像邮票那么大的时候,你是一眼可以认出它是一个非常具象的空间,这种转换是我觉得我的画里面最有意思的地方。
FANGART:你为什么选择的黑白的色彩关系呢?这里面有主观的控制么?
吴洋:肯定是有的。我画的公共空间实际上都是一个个很复杂的场景,有很多很多东西在这个空间里面,我对它进行了这种纯黑白处理,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它物化了,完全当成一种物体和形状来处理,企图回到绘画的本质。
FANGART:有什么新的打算么?比如说你现在画完这个系列?有没有想起步做别的系列,或描绘的对象?
吴洋:暂时没有,因为我觉得目前我做的这个题材可以做得很深入,可以走很长时间,但是我不排除我在画这个公共空间的时候我去画一些别的油画啊,油画棒啊,做材料啊,我觉得现在的艺术是融合交织,不用把自己局限在某一个领域里面。
FANGART:能不能说一说别人对你这些黑白作品有哪些评价?
吴洋:最近和一位来自印度的艺术家比较深入地谈我的画,他非常激动的说从我的作品里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能量,在支离破碎并充满了流动性和不确定性的城市画面中感受到熟悉的诗意;早些时候我也给一个德国批评家看过,他对用照相纸表现这种公共空间的题材印象深刻,他觉得画面语言是很当代的,但是又自然有一种中国水墨的效果。
FANGART:你觉得自己的画有没有受到水墨画的影响呢?
吴洋:实际上我没有画过水墨画,虽然我的一个老师是国画出身的,但他是很学院派的那种中西结合,我跟他学画时,是练习了许多线条,用线来表现画面里的那些东西。如果是纯西方的绘画技法,它所有的色块线条都是铺摆上去的,没有一种运行的东西在里面,但我画这批作品是运用了一些中国绘画里面的气,是有意识的,那些块面,线条的轻重缓急,从起到落,它是怎么一种连贯的运行。我觉得中国人天生就懂画水墨。不过我认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无需在的作品里刻意表现自己的身份,就是那种国家,性别之类的东西。如果我的作品里面有中国的水墨效果,那是它的自然呈现,我只是保留了这种感觉。
来源:雅昌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