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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技术是艺术创作的基础。彩陶、青铜器、漆器、唐三彩、青花瓷等每一个艺术新品种的出现,都是科学发明和技术进步的结果。具体到中国画,没有丝织业就不会产生帛画,胶、矾的发明为工笔重彩画提供了方便,生宣纸的研制成功又为现代大写意水墨画创造了可能。新材料是新艺术形式诞生的基础。中国画现有的创作条件,原来就是建立在一定科技成果之上的——中国画有史以来就一直与科学技术密不可分。
中国画的精神内涵、思想境界、文化品位、形式魅力、技法水平,可以同古今中外任何优秀的艺术形式相媲美,但长期以来困扰中国画发展的工具性能简单、颜料品种短缺、底材质量低劣、作画方式原始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甚至在部分材料的品质上还有明显的退步。以熟宣、矾绢为例,不仅品种单一、质地单薄、漏矾者居多,且幅宽有限,画家创作稍大些的作品就不得不左拼右贴,上粘下补,真是苦不堪言。再如中国画颜料,方便实用的不但只有区区十二色,而且品质粗劣,几十年来竟然无半点改进,这样的东西别说给专业中国画家用,就是用于小学生上美术课,也远远不能满足需要。虽然另有一些粉质颜料作为补充,但苦于使用起来十分不便,因此难以发挥作用。相对于中国画,西画(水粉、水彩、油画、丙烯)所用的颜料,少的也有几十种,多者则达数百种,且品质优良、使用便利。而有着数以万计的画家、数以亿计的欣赏者的中国画所用的颜料的生产方式、加工工艺竟是十分的简单、业余和落后,实在令人遗憾。
不仅如此,当代中国画家的科技水平在某些方面也逊色于古人。还以颜料为例,古代画家使用的颜料的物理、化学性能也一定远比我们了解得多。这也许就是上千年的古画,至今仍然色泽鲜艳;今天的新作,反而色彩灰暗的重要原因。长久以来,中国画界对于颜料虽然一直都是因陋就简、抱残守缺,但这并不能表明中国画家没有改变这种状况的要求。不少画家冲破画种限制,大胆借用西画颜料,这充分说明中国画界对新型颜料的企盼,决不亚于久旱亟待新雨。
这样一个看来并不难解决,又严重制约中国画发展、进步的问题,为什么长久以来大家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致使其至今依然如故呢?难道我们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吗?
或者有人说,中国画的特色就是“以墨为主”还要再增加更多的颜色作什么用呢?我认为如果仅仅为了保守住中国画的“以墨为主”,就宁可将所有的中国画国家都限制在一个没有色彩或只有很少色彩的天地里,这是自残行为,是怯懦的表现。因为中国画颜料的多与少同是否“以墨为主”并不矛盾。颜色品种齐全了,喜欢“以墨为主”的画家还依然可以继续坚持“以墨为主”。颜料的丰富多彩只会给画家的自由选择带来便利,而不可能给任何画种、画家带来限制与损害。
或者有人说,中国画讲究“墨即是色”、“以墨为上”、“墨分五彩”,缤纷的色彩可以用多层次的水墨色度代替,只用水墨就完全可以达到气韵生动、出神入化的艺术效果,中国画的最高境界就是“水晕墨章”,还要再增加颜色干什么呢?其实再丰富的黑白层次与彩色效果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如果有谁说从黑白里完全能够看出“赤、橙、黄、绿、青、蓝、紫”来,那是自欺欺人。水墨的品位再高雅,也没有权力否定色彩的价值:水墨的表现力再强,也没必要因此而拒绝色彩。
中国画界至今还残留着重文轻理的思想观念,同理科缺乏必要的沟通、交流与协作。一些画家头脑中的科技知识贫乏,绘画技能中的科技因素稀少,创新始终只是停留在题材、内容、观念、画风、画法的层面上。21世纪是科技的世纪。处在科技时代,中国画既要创新又不与现代科学技术建立紧密联系,如何能不落个事与愿违的结果呢?试想,如果有人守着木工、铁匠所用的材料、工艺,要打造现代航天器;坚持以土木结构、泥瓦工的技术条件,要建立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倚仗着古老的十八般武艺,要战胜装备着现代高科技武器的敌人,有成功的希望吗?
中国画根本没必要为了维护自身现有的艺术特色而拒绝改善自己的创作条件,因为条件改善以后的中国画的艺术特色并不会改变,其前途只会更加辉煌。
作者:康书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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