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

昨天写了“高级画工”张大千和“性情中人”齐白石，那么今天我就来分享一下我心中民国时期真正的艺术大师——黄宾虹，在我看来，如果说齐白石《山水十二条屏》组画卖出9亿多已经是天价的话，那么黄宾虹单凭一张《黄山汤口》卖出3.45亿，丝毫不显得夸张，可以说，是价值的回归，也是时间对于黄宾虹几十年深厚积累的回报，正所谓大浪淘沙终得金，时间会冲刷掉艺术价值之外的糟粕，总归会将真正的价值留下。

《黄山汤口》拍卖现场

《黄山汤口》

如果说上天给了张大千一个做画工的基因，给了齐白石一个个性独立自由发挥的基因的话，那么黄宾虹就被赋予了一个“文人”的基因，上天用他的手去记录了整个文化流传的脉络，用最具华夏文化内涵的笔墨。

黄宾虹的一生，似乎绘画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业余爱好”，但是这个业余爱好着实是陪伴了他一生，成为了贯穿一生的“主业”，相比于黄宾虹继承家业卖墨（这也是黄宾虹为何对墨的特性理解远超其他画家的原因），跟随时代闹革命，偶尔搞一搞出版，顺便再做一下坚定的生意，绘画虽是业余爱好，但也是他坚持时间最长的事情，长达一生，成就了最后大放异彩的“黑宾虹”。

也许是黄宾虹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定义为一个画家，所以从他的画风中除了见到一些新安画派的底子之外，很难看到有其他画风流派留下十分明显的印记，也正是如此，黄宾虹在具备了完整并且扎实的绘画书写基础之后，更可以完全从文人精神的角度出发，摒弃掉所有技法的束缚，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汇聚在大川大河的线条之中。

 

黄宾虹对山水画的理解，说起来十分的简单浅显，同时又十分的复杂深奥，那就是——笔墨，重复的堆叠笔墨，用笔墨去营造和展现所有，根本不顾及什么形式营造和色彩铺设，形象不似？没关系，笔墨才是重点！色彩不够？没关系，用笔墨去堆砌，堆堆自有乾坤，虽然这么说颇具玩笑调侃的色彩，但是却还原了中国写意山水最本真的色彩，那就是不似却真，后期的黄宾虹几乎是完全摒弃了形似，用自己极高的笔墨技法去将山河层层勾勒、层层晕染，所以黑糊糊的一片，很难让常人理解，难得出现一个傅雷这样的真知己，也算是黄宾虹晚年的一件幸事。

 

在我看来，黄宾虹是传统意义上中国文人最后一批的最典型代表，大师总是成波的来，成波的走，集中在一起在历史中来回穿梭，另外一面，说黄宾虹是文人，还因为他不仅仅善画，也善文，更善于总结，自己能够将自己的绘画理论总结成一套体系，这是其他画家所不具备的优势，无论是“五笔七墨”还是“太极图”，他都能够用极为精简的语言总结而出，但是，至于后世能不能理解，那就看造化了。

类似于黄宾虹这种文人画，与其他画风相比，十分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背后汇聚了信息量十分丰富的中国传统哲学观念，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黄宾虹自己所总结的“太极”，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到明显的对立和统一，笔墨的重复堆砌，即是一塌糊涂，也是生机盎然，既有骨瘦柴弱，也有丰腴浑厚，文人画始终就离不开所谓“道”的存在，讲究在一根极简的线条中感受万物，无他，只因为这是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人们的底色，他们一生浸润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之中，不论是主动的接受，还是被动的接受。

 

还有，在黄宾虹日渐被大众所熟知之后，经常会有人拿出黄宾虹晚年悲惨的事情出来讲故事，对此我是持不同意见的，首先黄宾虹所处的时代自然不会有条件使一个知识分子获得如今社会一般高的地位和待遇，但文人未必就要穷酸，更有人说，艺术家的不幸真是成就艺术家的原因，对此我更不敢苟同，我宁愿相信，艺术家的不幸，是艺术家不屑于与这个世界虚假的伪装下去，还原了自己自然的本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