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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余随笔·枝
我的阳台角落会堆放一些弯曲多姿的树枝,这是冬季我从附近的山坡杂林中选择而来。若在冬至前这些枝条会残留几片枯叶,这也正是我所喜爱。但往往留不下多少时间,稍有震动,便会脱落。路人见我将枯枝安置车的后备箱中,还露出枝头往往有着疑惑的目光。摘回的杂枝,原先放在靠院的窗下,不久便被保洁工清理,无奈,只能放入车库,占了室内的空间。
这些枝条可谓我的“模特儿”。变换角度、伸展自如、纵横交叉,千姿百态。也让我不用为画面中雀鸟的栖息担忧。
树枝,称其为木本,又分乔木与灌木。而在我的画面中,是取其一段,只有弯曲得当,分叉生动便可入画。与积累的花朵写生稿子,随处按放,自由伸展,姿态细节全现。
立冬 96.5cm×88.5cm 2009年
枝条可让画面展现其空间,而生命中的枝条,也是为了扩张自己在空中的版图,为了让叶片进行更多的光合作用,它们热切地想要获取更多的阳光,不停的想方设法的冒出枝芽。一棵小树是无法产生多姿的形态的,如同才规划的新城,不会具有历经沧桑的故事。一片杂树林,如同进入老城区,它的生态具有市井才显的多元丰富,在相互纠缠中保持着相互依存,形成互为关联的物态链节。
自我搬到郊区第一年,就满怀想象的移植树木,当然是以我能作画的素材为目的。太太热衷于园子,有她的想象,希望一棵自然形态的树符合类似图案化的形状。用她的意志来塑造植物的形态;而我则希望顺其规律自由舒展。当然,在这一领地里,希望是战胜不了意志的。剪枝,如同城管般的将生命体的舒展变成违建物被一一遭遇截枝。生长了十几年的梅花,循着圆形一年年膨胀。我只能无奈的看着疏影横斜被规划成仰首挺胸并整齐的统一高度。
整齐有间距的树,很难出现枝条纠缠,如同现在的小孩,只能固定在单元房中,按照监护人的意志,在百般呵护下,规范地成长。没有自然的负重,只有心理的压抑。
禽鸟册 58cm×34cm 2019年
十多年,我一直是在观察着树的生长形态,有些树重复着一种简单的树枝排列法——树干笔直,树枝以圆圈形螺旋式从树干中部以上开始有间隙地向外生长。院中的一棵幸存的杉树,已布满二楼卧室的视线,它还在直直地往上蹿高。其他树如柿子、石榴等,有一根主枝领先向上生长到一定程度,随后弯向一边;另一根杈取代它继续向上生长,直到弯倒下来,再由别的树枝取代。从这个观察,我可得知,一棵枝条的弯曲分叉可推算出年份,因为新枝仅限春天串发,接着冒芽成叶,秋节便落叶,积蓄力量,第二年才能再分杈抽条,原先的细枝变壮,主干到分枝意味时光的流淌,也可从中体会人生有限。
已移植十多年的银杏树
由此,仅我堆放的梢头截下一段弯曲多姿的树枝,形成它的时间至少四、五年。树脉的纵横,也植根于地下的根絮,如同一张网络,吸收着泥土的水与养份,支撑其进入空中的枝叶吸收阳光进行光合作用。这些原理,若用到社会属性,称为人脉之广,而用到某一专业领域,也可谓“基础扎实,学养深厚”。当然,遇上小区移植过来的百年银杏,十多年来,仅是直挺挺的活着,因为“大量党羽被清除”,无法遮天蔽日;而我院中被修剪的树,虽然地下有着根絮,但备受管制,难展风采。而进入僻静的杂树林,一派茂密杂乱,形成相互平衡的生态,如果细究,其中又充满生存的竞争。
大寒 96.5cm×89.5cm 2011年
小区的树木,如同计划经济,齐整单一,并需大量补贴。山区野林,仿佛“市场经济”,千姿百态、充满生机,充分体现了“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每棵大些的树,必然缠满各类藤蔓、苔藓,四周枝条见缝扎针的填满空间,争夺空间,获取阳光。在枝条曲折多姿间可体会生命的艰辛与顽强。从中也可觉察出生气盎然。
2019年12月
禽鸟册 58cm×34cm 2019年
江宏伟
1957年11月生于江苏无锡
1977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
曾任南京艺术学院教授
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作者:江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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