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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余随笔·空间
每天伏案对着一张薄薄的纸。看来有些单调乏味,但一旦离开画案,离开这纸面,心里顿时空荡荡地。而,单调的日复一日的书斋画案生活,更有一份实在感。不是矫情,是实情。
秋葵凤仙 67cm×47cm 2015年
为了将空虚的时间,能满载在这一张薄薄的纸上,我不求空灵,而是选择密匝匝地繁杂,耗时的繁杂。确实,我园子的各种植物茂密的没有空间;这些植物可谓是见缝扎针似的求生。面对这扑面而来的盛景,心中却会生出茫然,随着岁数不断地增加,越来越有空虚没有奢求感觉,所得,纯属虚荣,与实际的需求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于是,在我眼前晃动着无数细碎成林,伴着各种色泽与形态组成的植物世界,如幻景般地一幕又一幕的浮现与消失在空荡荡的意识里。
一天瞬间消失,一月同样不自觉中过去了。一二幅尺幅不大的画面,似乎积淀了逝去的时光,我真不知是空虚抑或是充实,也不知到底是有意义还是无聊。
“林花谢了春红”不是宋词,是五代李煜的感触。其实,林花谢了转为绿荫,是新新的绿荫,春红仅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园中的一棵垂丝海棠,出小区门口沿着路边一片重瓣樱花,一年一度重演着“林花谢了春红”。上心惦量,真会生出“细算浮生千万绪”的感触。
山茶海棠 70cm×45cm 2007年
“状写出我的视线,我的认识角度,或者代表我的选择”,我常常会怀疑这种视线是否具备一种新的认识角度,还是仅出于一种由语言贯性而生出的视觉态度,我会对着一朵花,一片花丛走神般地起着一些疑惑。
新鲜感也会是短暂,持继不衰似乎依赖于一种惯性;这种惯性,也是观察角度与描述方式的合一体。尽管,我很想从这一贯性的体系中解脱出来,以一种新颖的姿态来获取新的空间,然而我又对这种空间起着排斥。我们又有多大的空间,个体又能拥有多大的空间?“空间”,“空洞”,“空虚”,是否是一个相随相伴的心理容器,我居住数十年的郊外,青山绿水,树木葱笼,至今仍人烟稀少。多数人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后,不久便纷纷返回繁华的城中,而我仍在寂静的郊外,为了不想空虚,将自己与植物为伍,并强迫症似的记录它们的踪迹,以此将这空间塞得满满的。自然界其实并没有多少空间,难道我们心中又有多少空间的存立?空间往往与孤独相伴,我在这茂密的枝叶间,也会生出一点孤独的感觉。
鸟语催花事 121.5cm×96.5cm 2007年
细细想来,只有孤独,才能与周遭的景物勾通,在勾通间会有一时的凝神,一刻的移情。但,更多的是枯燥、无聊。于是,受目的论的驱驰,在这枯燥、无聊间持续,这目的便是产生一幅画面的夙求,为了这夙求,忍受枯燥、无聊,并在此状态下持续的描写,间断地幻想,催眠似地以企求获得新颖的心理空间。然而很快又厌倦了。正如我在十分枯燥的水中持续三十个来回游满一千五百米后,让身心爽朗那么一刻,可几小时后,这种爽朗的感觉消失了。
然而我重复着,惯性似的重复着。在重复中使身心有个安栖之地,也让个体在空间之中有个实在的位置。
2019年11月
江宏伟
1957年11月生于江苏无锡
1977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
曾任南京艺术学院教授
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作者:江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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