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炫菜”看绘画的“炫理念”（中）

我个人觉得要弄清“笔墨当随时代”这个“炫理念”，首先就要弄懂、弄通石涛写“笔墨当随时代”的原文。下面我们来看一下石涛的这段画论原文：“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澹，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初、盛唐之句，雄浑壮丽；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丽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辈，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癸未夏日苦瓜痴绝书。”这则画跋是石涛在公元1703年，62岁居扬州时画跋原文。

读石涛的这段画论原文，我们要用苏东坡提倡的“读书尽埃简，攻之如蠹虫，谁知圣人意，不在古书中。”的读书方法，既要弄明白这段画论原文所表达的意思，又要弄明白这段画论原文之外的意思。

石涛在这段画论原文中，谈及四个时代：上古、中古、下古、元。对于何为上古、中古、下古，会有多种不同的看法，就上古而论，有的认为夏、商、周为上古，有的认为先秦、两汉为上古……而石涛文中指的上古是什么？我认为石涛借用了明人杂评中对上古的划分方法，“上古之画，迹简意澹而雅正，顾陆之流是也……”（明人杂评）因此石涛文中“上古时期”应指的魏晋时期，代表画家是顾恺之、陆探微。

确定了上古时期的划分，中古、下古也就迎刃而解了。因此中古——自然就是隋、唐时期；下古——自然就是五代与宋朝。因此石涛在这段画论原文中，所谈的“笔墨当随时代”涉及的四个时代是：（一）魏晋时期（上古）；（二）隋、唐时期（中古）；（三）五代与宋朝（下古）；（四）元。

石涛在文章的开始就借用了“诗文风气所转”来比喻“笔墨当随时代”，石涛列举了——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澹（来与汉魏六朝之句对应）。中古之画，雄浑壮丽（来与初、盛唐之句对应）。下古之画，虽清丽而渐渐薄矣（与晚唐之句对应）。元画，石涛认为在学习传统时没有学到优秀的东西，反而学到一些消极的，不好的东西。如同诗文之中，没有学习陶潜的优秀的诗作，而只对陶潜有争议的作品如“闲情赋”感兴趣，因此，就造成了恐无复佳矣！

陶潜的“闲情赋”是一部有争议的诗作，毁誉参半。全赋最值得反复吟咏、最荡人心魄的地方，便是以“十愿”的虚想、铺陈对佳人的依恋、追求和心愿不遂的“十悲”……石涛在文中引用了“十愿”中的一愿——“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这一愿译成汉语则是：他愿，化为她发上的油泽，滋润她一头乌黑的鬓发，在瘦削的肩上披散下来。他悲，佳人屡次沐浴，就要在沸水中经受苦煎，洗脱得一干二净。

这些站在石涛的立场来看，他认为是消极的，是不好的，是造成恐无复佳矣的原因。

当我们把“笔墨当随时代”的原文，基本弄懂、弄通以后，接下来就要分析石涛在“笔墨当随时代”的原文以外所要告诉我们东西。（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