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写”与“描”
——— 对山水画用笔法则的探讨
用笔法则,即在书画的学习、创作过程中,对运笔方法的了解与领悟。中国书画,极重笔法。无论是创作学习或是审美鉴赏,对于笔法笔性,都要进行深入细致地研究。
山水画中,用笔技法变化很多。例如,勾勒、皴擦、点染、枯笔、润笔、虚笔、实笔等等。又如,皴法中派生出许多变化:披麻皴、斧劈皴、荷叶皴、雨点皴等等。不同皴法,体现出不同的运笔技巧。变化虽多,可以归类,分别研究。本文于此章节中,对山水画中用笔法则,进行简要探讨。
1、通过“写”的笔法与“描”的笔法之间的对比,感受不同形态线条的表现力,以及将其交叉转换运用时产生的各种视觉变化。
首先说明,此处所谓“写”的笔法,是指传统的书法用笔之法,篆隶行草各体书势,皆包含之;而“描”的笔法则指“线条”或“线描”的运笔之法。“写”的笔法在运用时,须受字型和书体的限制。唐孙过庭说:“篆隶草章,工用多变,济成厥美,各有攸宜。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即对不同字体“写法”的概括说明。唐张怀瓘论书法用笔之法,对书法变化也曾作出精妙解说:“凡攻书之门,有十二种隐笔法,即是迟笔、疾笔、逆笔、顺笔、涩笔、倒笔、转笔、涡(旋涡)笔、提笔、啄笔、罨笔、赲笔。并用笔生死之法,在于幽隐。迟笔法在于疾,疾笔法在于迟,逆入倒出,取势加攻。”按照字意去理解这一系列用笔之法,仿佛感到手中之笔可以上下翻飞,随心所欲书写文字,但是又绝对不是没有法度的糊涂乱写。因为张怀瓘论笔法紧接的下文是:“诊候调停,偏宜寂静。其于得妙,须在功深,草草求玄,终难得也!”
文字的基本功能是记录言辞。通常说来,横平竖直的标准写法,已经充分担当了它的使命。但中国字却通过笔法的运用,而达其性情,形其哀乐,成为最具普遍影响力的博大精深的艺术门类。同时,正是写字的这些奥妙无穷,变化多方书法之笔法,被借鉴运用到山水画的笔法之中,使绘画的线条有了书法运笔的意味,而使作画笔法,突破了单纯摹仿物象的界限,在具象造型基础上,一切“点划”线条皆具有深刻的凝练的笔墨趣味。不仅如此,因汉字的书写,必需遵循合理的笔画顺序。书写过程中笔顺正确,即有书写生动流畅的美感;若笔顺错误,书写既不流畅,点画无所适从,笔法运用亦乖张不合。这一写字的笔画顺序,大致规范在先上后下,先左后右,从外到内的要求中。我认为,这个写字的笔顺原理,很早即被融合于山水的画法之中,特别在一树一石的局部绘写过程中,很容易被画家体会到。既知其然思所以然者,当归结于书法中“写”的笔法在山水画的创作中,可以灵活运用而无任何不适之感。尤其在宋元之后,写意山水的广泛流行,更加促进了书法之笔法在写画中的运用。近现代山水画名家黄宾虹曾言:吾尝以山水作字,而以字作画……凡画山,不几真似山;凡画水,不必真似水;欲其察而可识,视而见意也,故吾以六书指事之法行之。
既然书法之笔法技巧,被广泛融入山水画的画法之中,那么“描”运笔之法又将如何在山水画中发挥作用呢?对此,我认为,首先要对“描”即“线描”的笔法特征及艺术效果进行探讨,其于山水画中的笔法运用也就不难理解。
“描”在中国的绘画里,是最基本的技法之一。古人有“十八描”之说,以明示线条的不同变化及其运用之法。南朝谢赫在其著述《古画品录》中,针对绘画作品之鉴赏,总结当时之标准,提出:“画有六法: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模写。”其在当时,山水之作“人大于山,水不容泛”,尚处于幼稚阶段。但人物画创作,却已经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睹中”的理论,也是在那个时期被提出的。“骨法用笔”是对线描提出的品质要求,亦即画家笔下的线条,必须具有骨气神彩。换句话说,是要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由此得知,“描”的笔法,在人物画领域,早就得到充分发挥。“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等典故之所出,皆是对线描艺术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美。唐代山水画从空间处理、色彩技法运用等已经进入成熟阶段,然在皴法方面,技法尚不完备。故有唐画无皴之说。同时,当时流行青绿山水画,勾线填彩为主要风格,因此可以推想,“描”的笔法之运用占据当时流行风格,是毫无疑问之事。
唐代末年及北宋初期,山水画一变勾斫之法,迅速向水墨及浅绛风格转变。而“描”的笔法之运用,也随之发生改观。“描”的笔法,产生几种经典的线条,具有无可替代的美感。比如:游丝描的柔美之姿,琴弦描的劲拔之态,兰叶描的飞动之状等等,这些“描”的典型笔法,在北宋以后的山水画中,因画风之转变而逐渐处于“幽隐”状态,但在界画及青绿山水画中,其楼阁、舟车等依然运用琴弦描法,而云水之什依然运用游丝描、兰叶描等等。而同时,山水画中的主体内容树木与岩石的画法,却愈加普遍地融合了“写”的笔法意味。至明代董其昌提倡“南北宗”之时,似乎画界已经达成共识,即视“写”的笔法为画法真传,是文人画之正脉。而视以“描”的笔法完成的山水画作,为宫廷院体或民间画匠之作,因而遭到排斥。如今看来,除却偏见应该纠正之外,“写”、“描”两种用笔法则,是完全可以贯通运用的,因为,笔法运用的本身存在对比、转换和互补,而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可以说,笔法本身,无所谓高低贵贱,只要发挥巧妙而运用得当,都可称为好笔法。
2.勾勒与皴点——— 是对“写”与“描”用笔法则的综合运用
中国山水画存在青绿、水墨两种体式,逐渐形成两大流派。唐画重在青绿,宋画重在水墨、青绿并重;宋代以后,平衡发展的格局不复存在,青绿式微而水墨发达。因而“描”的笔法更为幽隐,山水画俨然已是“写”的笔法恣肆纵横的天下,各种勾勒与皴点的技法派生出来,直截了当运用画面,极大丰富了笔法的艺术表现力。其实,这正是“写”与“描”的用笔法则综合运用的结果。一方面,山水画中崇尚古意古韵的传统一直被追忆,被强调;另一方面,不同的审美追求和新颖的笔法技巧亦不断地发展创造出来,不断丰富了山水画的艺术内涵。同时,促使山水画向风格流派多样化方向发展。但是,重视用笔法则,视笔法线条为造形之根本的传统观点,被一直遵循和实践着。
早期,“骨法用笔”的线描体系里,还没有形成皴法的概念,而勾勒的运笔动作,存在于“写”与“描”的两个笔法体系之中。宋代山水画中,以荆、关为斧劈皴之代表,以董、巨为披麻皴之代表。这一刚一柔的两大类型,于勾勒笔法的运用上,区别不甚鲜明,而于皴法的运用上,形成了鲜明对照。皴,是线条的延伸和派生,侧峰运笔,状如斧劈之痕者谓之斧劈皴;散锋勾勒,线条由上到下呈起伏断续之状,形似麻线披于物体者谓之披麻皴。等等不一的皴法名称,都是形象的比喻,便于识别而已。但是皴法在山水画中的巧妙运用,极大丰富了笔法的表现力,增强了丘壑视觉的审美效果。从笔法技巧的角度看,水墨的山水画艺术,至此已经完全地成熟了。
漫谈中国山水画的创作,而必需提出具有针对性的问题,进行思考。无法不成笔,无笔不成画。中国山水画特别重视笔法理趣,因此,笔法问题是创作的关键。由笔法联想到“写”与“描”的不同,“勾”、“勒”的不同,“皴”与“点”的不同,变化无穷。在山水画中,这些都是要见“骨法”的用笔。不见骨法的用笔,失去美感,成为败笔,大煞风景了。由骨法用笔,到元代赵孟頫提出以书入画、书法用笔,再到晚清金石入画,形成了中国山水画写意的主流。而描法却往往被画家忽略。本文论述描法,也是强调描法之发明,非画家凭空杜撰,乃古代画家在写生中了解物象与其性质后所概括出来的,也需在山水画创作中加以灵活运用。
五、“墨”与“色”
——— 对山水画着色原理的探讨
中国山水画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青绿、水墨两大流派。从时间上来看,青绿山水领先于前,水墨山水紧跟其后。这一色一墨的两大山水绘画体系,发展并不平衡。唐代是青绿山水画的天下,宋代则是青绿、水墨共呈繁荣之势,自元代以后则水墨成为主流,而青绿山水画之作越来越少,甚至创作山水画者也感到很陌生。但在青绿与水墨之间,出现了具有融合性质的水墨浅绛山水画。它保持了水墨的韵味,兼有青绿色彩的典雅,成为自明代以后受众面最广泛的山水画门类。
概而言之,传统中国山水画,大致是以青绿、水墨、浅绛三种类型为代表。三种类型成三足鼎立之势,构建起中国艺术、中国精神的山水画文化世界。因此,探讨中国山水画着色原理,可以依据青绿、水墨、浅绛三种类型的山水画特色,将“墨”与“色”视为创作山水的焦点,进行一次色彩审美的探讨之旅。
1、灿烂古典山水画的“青绿时代”
由唐至宋的数百年间,是中国山水画的“青绿时代”。唐代绘画承续了魏晋南北朝的“彩绘”传统,发展并完善了青绿山水画的典型模式。从唐代之前的敦煌壁画里,可以看到石青、石绿、赭石等矿物质颜色的大量使用,并且创造出一种华贵典雅的视觉美感。我认为这种带有宗教意味的华美色系,在那个年代里,一定具有强大的影响力。用于绘画的矿物质颜色不是很丰富,大约只有石青、石绿、赭石,朱砂、朱磦、黄丹等几种色彩,但其色彩稳定、鲜艳、强烈,在画面里合理搭配,变能产生肃穆、高贵的色彩美感。青绿山水画的设色,是以矿物质色为主要用色,个别效果,辅之以植物色。就是这种非单一色彩运用,成就了亘古未有的中国青绿山水画的兴起。
南朝谢赫在六法中论及色彩时,说:“随类赋彩。”所谓“随类赋彩”,我理解为画中所赋之彩,不受环境和光照的影响,不追求特定环境下色彩的微妙变化,随其类而进行设色赋彩。(随类,解作“随物”。赋通敷、授、布。赋彩即施色。)因此,青绿山水画的色彩,也是主观理想化的色彩。故“随类赋彩”与“经营位置”存在统一的绘画原理,即在画面构图的安排和色彩配置上,不强调客观的绝对物象确定,只表达主观的仿佛如是的兴味。《文心雕龙·物色》:“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以及“以形写形,以色貌色”,是对谢赫六法中“随类赋彩”的不同描述,也说明“文心”的重要性。
唐代青绿山水画,虽以大小李将军为代表,而当时的山水画家群体,必然都是精工青绿山水画的。凡是属于时代的文化现象,都是具有强大的笼罩性。宋代山水画,延续了唐代青绿传统,一大批贵族画家,于青绿山水画作了尽善尽美的创造,王希孟、赵伯驹,赵伯骕等人的作品,流传至今,令后人叹为观止,为之搁笔。宋代青绿山水画成就,超过唐代诸贤,也使后世难以为继。所以,山水画的“青绿时代”,在达到鼎盛之时,随即走向衰落,代兴而来的是水墨山水画突起。
2、水墨与浅绛的山水画法,确立于中唐,成熟于北宋。因割舍了对华丽色彩的表现追求,而走向“水晕墨章”的绘画之路,形成了“真思卓然,不贵色彩”的中国传统文人画的色彩观。
本文的这一章节,拟通过考察“墨”与“色”在绘画中的使用状况,籍此分析探讨中国山水画着色原理。在前一小节中,以灿烂古典山水画的“青绿时代”为标题,简单说明早期青绿山水画的色彩概念及其使用情况。青绿山水画法,无疑具有独特美感和伟大成就。但因其金碧辉煌的效果,既是贵族式的理想,又带有宗教的强烈意味。所以青绿山水画,一方面,为当时的豪门贵族阶层所垄断;另一方面,又为僧寺道观所拥有。因此,这种庙堂式的绘画作品,是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及的奢侈之物。它虽然优美,却不能流行。而逐渐流行至于今日,成为主流的,是水墨与浅绛山水画。
水墨画者,即以水调墨完成的单色画作品,是用浓淡墨代替一切颜色。浅绛画者,即以单色水墨画为底稿,再用浅淡之色彩略加皴点、罩染而成的淡彩作品。在早期的水墨浅绛山水画创作中,也有用浅色之水调墨的画法。通常情况,只用淡赭石水、淡藤黄水、淡花青水等几种颜色,不追求丰富的色彩效果,只对单一的墨色起补充或衬托的作用。并且在宋代以前,统称为“水墨画法”
水墨画法是在中唐时期确立起来,但是它的肇始,却早于唐代。在南朝梁元帝萧绎所著的《山水松石格》文中,就已谈到用墨来作画。从南朝、陈以及隋唐初期,着色画继续发展着。直到吴道子(他的白描,只用淡赭烘染出人面、树身,形成了“吴装”的画法。)山水画开了新局面,对萧绎的笔墨论,才重新重视起来。
运用墨法,必须依靠笔法来传达。笔与墨的配合,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使山水画的艺术性大大提高了。中国书法讲究对笔法的运用。没有笔法的运用,便没有中国的书法艺术。对中国山水画而言,理念完全相同,其对用笔法则的重视,是置诸首要位置上的。古有“书画同源”之说,当然存在深刻的含义。但从同样重视用笔法则方面来推求,完全契合同源之理。其不同处在于,书法的载体是象形文字,画法的载体是物体之形象。一切画法,都是为了表达物之形象。而着色技巧也要“分别主从,彩色相合”,是画法中的一种方法。
墨为黑色,是绘画色谱中最稳定的色彩。墨色可以掩盖其它诸色。墨与诸色并列一起,既产生对比,又具有协调统一的视觉美感。故在中国山水画发展过程中,墨始终是应用最广泛的颜色。凡是勾筋立骨之处,一律用墨线完成。但单纯的墨色线条,即被视为有笔而无墨。因此,视墨为色彩的前提,必需是“运墨而五色具”。换言之,即画家笔下之墨必需同时具有浓淡、干湿、枯润等多重属性;可以干裂如春风、润含如秋雨,方可以写烟雨之秀媚、貌草木之菁华。总之,墨的妙用,可以替代色彩的种种效果,而色彩不能代替墨的作用。
另外,传统观念中,彩与色存在微妙的差异。姹紫嫣红是谓彩,亦可谓色。但在山水画中,山川之明晦、丘壑之深沉、林木之清朗,可以被视为色,而难以被视为彩。其差异,也在某种程度上呈现了水墨山水画的艺术特征。
生活在五代时期的荆浩,被后人尊为水墨山水画的百代宗师。他有一篇《笔法记》流传下来,对后世钟情于山水的画家而言,其启迪的作用,远胜于南朝谢赫所著《古画品录》中的“六法论”。兹摘录一段,为深化探讨中国山水画的着色原理,提供一点参照:
夫随类赋彩,自古有能。如水晕墨章,兴吾唐代。故张璪员外树石,气韵俱盛,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旷古绝今,未之有也。麴庭兴白云尊师,气象幽妙,俱得其元,动用逸常,深不可测。王右丞笔墨宛丽,气韵高清,巧写象成,亦动真思。李将军理深思远,笔迹甚精,虽巧而华,大亏墨彩。项容山人树石顽涩。稜角无椎,用墨独得玄门,用笔全无其骨,然于放逸,不失真元气象,元大创巧媚。吴道子笔胜于象,骨气自高,树不言图,亦恨无墨。陈员外及僧道芬以下,粗升凡俗,作用无奇,笔墨之行,甚有行迹。今示子之径,不能备词,遂取前写者异松图呈之。
“随类赋彩,古有能者”一句,概言唐代以前的绘画状况。流传至今有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可被视为随类赋彩的古代着色山水画的典型代表。而水晕墨章式的水墨画到唐代才兴起。张璪的“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王维的“笔墨宛丽”,项容的“用墨独得玄门”,皆从正面肯定其用墨的高妙。李将军的画虽巧而华,是设色高妙,但“大亏墨彩”;吴道子的画笔胜于象,是笔法高妙,但“亦恨无墨”,皆从反面批评用墨的不足之处。
至此,水墨山水画家所称颂的,是单色的水墨表现力;五彩虽然丰富华美,但它的作用多是表象、表面的,不能使深刻的思想卓然存在于画面,徒增巧饰,故不足珍贵。而色彩单纯的水墨画,因淘汰掉五彩的干扰,反而在其中收获了艺术表现和自然变化的“元真气象”,使画家的思想和技艺从而得到升华。
看似单纯的表现,反而使内涵更为博大精美。这是中国水墨山水画里的辩证法。从五代到北宋初期,虽然时间不长,而水墨山水画,逐渐走向成熟与发扬的阶段。这时期的众多画家,都成了后来的典范,更加催发了水墨山水画的蓬勃发展。例如,关仝、李成、范宽、董源等等。
文化学者徐复观先生曾说:“山水画的成立,为绘画向庄子精神进一步的追近、体现;而色彩上的革命,以水墨代替五彩,使玄哲的精神,在水墨颜色上表现出来。这可以说是顺中国艺术精神的自然而然的演进。”依此之说,中国山水画的着色观念,是受道家哲学的影响,有其深远的哲学背景,而“随类赋彩古有能者,水晕墨章兴吾唐代”的艺术风气的变迁,乃是山水画发展过程中的必然规律。
中国山水画的着色原理,就被如此单纯地体现出来:从根本上摒弃了艳丽、繁复、炫目的色彩杂陈,而选用朴素、单纯、沉着的颜色进行绘画。水墨如是,浅绛如是,青绿亦如是。

作者:zhong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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