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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说,笔墨等于零。
真的吗,此话也只有吴冠中才能说。对于他来说,笔墨的问题是无须考虑的,不信你看看他的《补网》,什么叫笔墨功夫。的确,大师创作是不需要考虑笔墨的,但大师留下的不朽经典,其实耐看的东西还是他们的笔墨。
琴棋书画,是古代文人的基本功;诗书画印,同为一体,即为国画。表现它的介质主要有三种:笔,墨,宣纸。表现的主要方式线条,即书法。画国画不叫画,而叫写,就是这个道理。有人说好的国画笔笔是书法,其实说的就是线条的质感,亦即笔墨。
书法当随时代,是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而很多同志在谈到当今书法的时候,往往又把流行与传统割离开来。什么是传统?有位画家有个非常贴切的比喻,你搬五次家都没舍得丢掉的东西就是传统,也就是由时间淘汰留下来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并不多,每个时代也就那么三五个而也。而流行又是什么呢?我说就是一帮人在朝某个方向集体探索和创新,形成某种风格,而这种风格,圈内人津津乐道,圈外人又不理解甚至不屑一顾。但是,我想有一个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共通的东西必须具备,那就是:笔墨。只有这个东西是耐看的,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
无论是二王一路的东西,还是魏碑一路的东西,还是碑贴结合的东西,流传下来的大家熟知的还是比较多,也是经过无数书家演绎过的,留下了不少大家和名家。然而,最近出土的竹简、砖文,以及一些民间书法,被不少书家推崇、演绎,我认为这是好事,但也有个度的问题和怎么吸收其养分的问题,这些东西自身到底怎么样,虽是上千年了,但毕竟出土的时间不长,其本身是不是称得上书法,都值得研究,有的我看最好是把它当作书法文化来看待,而不要轻易捧为书法艺术。当然而且毫无疑问,其中定有丰富的营养,大有其拓展的空间,只是不要舍本求末,丢了最基本最值得品味的东西:笔墨。如果没有了这个东西,那就不叫书法和国画了,不如与国际接轨干脆叫抽象艺术算了。
笔墨,是个什么东西呢?简单地说,就是笔法和墨色,体现在具体的点画上,就是线条的质感。我们常说,笔法好,百看不厌,结构好,可看一遍,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何为笔法好,何种质感好,我是说不清楚的。有些形象的说法,也许可作参照,如“屋漏痕”,强调的是墨在宣纸上的质感,强调的是自然;而“铁水流地”、“力透纸背”之说,强调的是力度的厚重和形态的质朴。傅山说:宁拙勿巧,宁丑勿媚,我的理解也是强调笔墨的质感,不要被秀美的结构所遮蔽。其实,千百年来,中国书法和绘画早已形成一些固有审美特征,就笔墨而言,沉静,流畅,有力;不尖,不滑,不浮,不弱;一切气息、韵味、格调、神采等上乘的东西,都必须建立在这个基本的“笔墨”之上,否则,舍本求末,走捷径是走不远的。
古人有言: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可方绍于古人。形神兼备是条亘古不变的定律,没有质的形,怎么能出神。质,靠什么,靠笔墨,枯湿浓淡,是墨体现的质感,曲直藏露,行留疾徐,皴擦点染,是运笔的基本方法。中国文人常画的题材:梅兰竹菊,苍松,奇石,紫藤,这些东西本身的特质最能体现其笔墨质感。反过来,道法自然,我们可从对这些东西中去体悟笔墨的好坏和妙处。北京奥运会会标和比赛项目标志都用到了中国印,从大众化的角度,无疑是恰当的,但若要细究,它的点画线条的质感和力度,还不如巴塞罗纳奥运会的图案,或者说这届奥运会图案还不十分耐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耐不耐看,你不妨将两届奥运图案比较细看了再说。
有画家说,笔墨等于你自己。此话我是绝对相信的,我们说笔墨是有生命的,它是作者功力、素养、才华的综合体现,这就是中国书画难以造假的缘故。当然,对笔墨的欣赏和鉴赏,也是由欣赏者和鉴赏者的素质、能力和水平所决定的。我们常说看不懂,那是我们还没有入门,或者说还没有进入一定的层次,要不怎么会有徐“半尺”与某“一宿”之说,徐邦达鉴画只需看半尺即知真假,看什么,看笔墨。而某却要研究一宿,查资料,反复对比,看什么,还是看笔墨。在我看来,某一宿还能看出真假,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怕你手持某权威机构鉴定证书的作品,其原作还在原作者的书房呢。
我们还是来看看搬了千万次家都没丢掉的大家的东西吧,或许我们对笔墨当有个清醒的认识。王羲之兰亭是大家熟知的,号称天下第一行书,被许多人奉为经典,奉为传统,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舍此则不是传统,就有些片面了。就是二王一路,一些比兰亭笔墨线条更丰富朴厚,更能表达书写状态的好东西,而我们常人却了解不多,比如羲献的手札,颜祭侄稿,东坡寒食帖,在我看来,更在兰亭之上。显然,王字一路形成了中国书法史的主要骨架,在这条主轴上,有不少有所突破而成的大家,米芾,傅山,王铎,自不必多说。向碑汲取营养,碑帖结合成功的大家,更是使中国书法枝繁叶茂,如南方榕树独木成林,有时还难分主次,生机勃勃。孙过庭,赵之谦,杨维桢,金冬心,康有为,等等,掰着指头数都数不过来。反映在国画上,八大山人,仇英,石涛,板桥,吴昌硕,任伯年,黄宾虹,齐白石,一路下来,无一不是在笔墨上有所突破,或者说,留下来无一不是靠笔墨传世的。
就我黔东而言,明清以来,名家叠出。文化名士田秋、李渭的手迹,石刻“黔中砥柱”、“中和”,与清代大家严演亮“颐和园”匾牌,石刻“黔山第一”,其笔墨精神一脉相承,不温不火,雍容华贵,中和大气,一伸续至王峙苍老先生。而今,健在的大家魏宇平更是较好地延续了其长兄清代大家魏经略一路,融颜入碑,遒劲挺拔,其笔墨功夫何等了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其书就在东洋日本引起广泛反响。请注意,这可不是什么国际书法大奖,在中国传统书画的鉴赏上,你一定不要小瞧日本,人家比我们纯粹得多。
“书法当随时代”。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明清尚态。今人尚什么呢?有一说法,尚形。形,似乎成了当今的时代特征。细想下来,不无道理。而今是一个什么时代,浮,躁,速成,炒作,追求展厅效应,相互吹捧,自拉山头,自封大师。前人尚这尚那,无一不是笔墨,而今尚“形”,为什么要提尚形,我很难理解,但这又是不争的事实。形是什么,表现在作品中,就是重形式,扭形象。我并不反对在“形”上的探索,但是必须建立的笔墨功夫之上的探索。如今活跃在书坛上有两位人物值得关注:一是王镛,一是张旭光。二位的探索是建立在笔墨功夫之上的,只是我们很多爱好者(还是不要称书家为好)常常误读,甚至简单地分为流行和传统,加以贬抑或者吹捧。
今天我们已经远离毛笔工具时代,不像古人天天与毛笔打交道,要想解决笔墨问题,肯定要困难得多,但偏偏这个时代又是速成是时代。因此,这也是一个难出大家难出大师的时代。有了这样一个基本认识,作为玩书法者,也就有了几种玩法:一是为自己写,增加点文化修养,少一点心浮气躁,多下点笔墨功夫,静心养气,在朋友之间把玩把玩,有了这样的心态,写出来的东西,不说能成大器,至少可以入流。一是为展事写,以书法为业,闯荡江湖,追求入展获奖,多几个头衔,多几张名片,炒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你要知道入全国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基本的笔墨功夫作保证,“形”的东西做得再好也难以混入;在此,有一位中国画家有必要一提,他就是前些日子在中央电视台《我们》大谈中国诗词、书法、国画等传统艺术之美的范曾,有人说,他是在炒作,但我想像他这样严肃的“炒”,是应当欢迎的,也是需要底气的,像他和易中天这样在普及中国传统文化的“炒”家,是完全有必要的,要不你向汶川地震捐一千万试一下。三是为附庸风雅者写,更值得肯定,自古以来,书家的生存都是靠他们,只是不必过分掉价,点头哈腰,你毕竟还属文人之列。各种各样的玩法都有存在的必要,要名头,要银子,才是真的,至于耐不耐看,讲不讲究笔墨,你自己看着办吧,没有人逼着你成为大家,只有你自己花钱求媒体将你吹成大师。
作者:周建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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