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伊始，安徽美术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当代中国画名家画虎”的丛书，其中有一本是上海走兽画家蔡育贤画的，共收入虎画42幅，画了大大小小老虎71只。在庚寅年春节期间，上海美协举办全国画虎名家邀请展，蔡育贤参展的《五虎图》得到广泛好评。蔡育贤从来没有刻过一枚“江南虎王”“天下画虎第一”之类的闲章，但是讲到画老虎，我们无法绕开蔡育贤却是不争的事实。

　　蔡育贤原来是画山水的，他弱冠时拜上海中国画院的山水画家陆一飞为师，是陆一飞最早所收的入室弟子。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世人视中国传统绘画为封资修货色的年代，蔡育贤浸淫于笔墨和线条之中，不可自拔。中学毕业后，他本应顶替其工人父亲之职，进厂务工，但由于他身有绘画薄技，便顺理成章地走上了艺术教育的岗位。他先后获得过上海市园丁奖和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名义颁发的“全国学校艺术教育工作先进个人”的光荣称号。

　　一来是因为艺术教育工作的需要，二来也是自己内心艺术旨趣的萌发和涌动，蔡育贤不仅画山水画，还学习画了大量的花鸟画、动物画和人物画。一开始，对蔡育贤专业转向，旁人也有不少微言，连恩师陆一飞也有意无意地告诫他：“小蔡呀，画画要耐得住寂寞，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哦!”聪明的蔡育贤当然听得出其中的话外之音。他诚恳地向恩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没有门户之见的恩师的理解和支持。1994年12月在上海美术馆举办的蔡育贤首次个人画展上，山水画并非主流，倒是花鸟画、动物画占据了多数空间。那天，陆一飞不仅亲自到场主持剪彩，乐见弟子旁逸斜出，还主动鼓励他画动物、画走兽，画狮虎豹，让蔡育贤在走兽画的道路上，义无反顾地迈出了第一跨坚实有力的虎步。

　　中国画本来就有画走兽的悠长历史，年幼时体弱多病的蔡育贤渴望以雄猛勇武的大型走兽和飞禽，来给自己壮胆助威。所以，他自猎涉动物画领域以后，很自然地对走兽猛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96年5月，蔡育贤出版的第一本书，就是《动物画技法入门》。这本书除了狮虎豹等大型动物之外，还包括了猴、兔、猫、马羊牛等中小型动物。到2003年7月，他的又一本专著《动物画谱》出版时，虽然也包括了其他中小型动物，但狮虎豹的位置却被放到了前面。2008年，上海书画出版社编写了一套有10种动物的“国画技法丛书”，蔡育贤一人就挑了“画狮虎”“画鹰鹫”两个选题，占了五分之一。在走兽画的领域里，蔡育贤很快占据了一席之地。

　　画走兽，近代史上大家有刘奎龄刘继卣父子、张善孖、冯大中和汤文选等，无论工笔还是写意，都绕不开那些大家。纯纯的工笔画法，毛纹纤现，规整则规整矣，但灵气不足，虎气难达生生之境地;而一味的写意泼墨，淋漓尽致虽说可以做到，但是虎貌百态却也难觅踪影。蔡育贤画的走兽，追求的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一条路径。他认为动物身上相对静止的部位，宜用工笔的手法。比如脸部、眼神、五官等，最好仔细描摩，细腻周到，滴水不漏。而动物身上活动的关节，则宜用写意手法表现之，随时随地让那些胸、腹、腰等部位“活”起来。所以说，我们看蔡育贤画的狮虎豹，动静结合，气势不凡，神采奕奕，酣畅淋漓。在走兽画技法方面，蔡育贤通过长期实践，已经走出了一条具有自己特点的道路来。这是蔡育贤跨出的第二个虎步。

　　上海中国画院一级美术师、“芙蓉阁主”吴玉梅是蔡育贤的良师益友，也是他的合作者，她曾经对蔡育贤指点过走兽画的迷津，蔡育贤最后重点画虎，也是受了吴玉梅的点拨和鼓励。蔡育贤的《虎谱》一书及本文开头提到的刚刚出版的那本虎画专辑，记录了蔡育贤画虎的进步轨迹。画虎如欲“专”，不能没有自己独特的思考。蔡育贤对虎画有自己的理解和追求。他认为，虎与人一样，有着各自的秉性和内心情感，画虎必须拟人化。要从虎性转到人性，要通过虎姿探索人情。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画骨，就是画出虎的情感内涵，画出虎的七情六欲，而这也正是画家要表现的情感内涵和七情六欲。过去在以雄霸称世的社会环境中，人们崇尚的是虎的利爪粗腰，血盆大口，凶悍形象。而今日虎画要走入寻常百姓家，时代的需求也改变了虎形象审美的角度和标准。除了表现虎的阳刚气概，威武雄姿，如何更多的表现虎的相伴相依、依偎厮磨、舔犊之情，就提到了议事日程。更加似人化，更加简洁概括，就是他今日虎画的追求目标。这是第三个虎步。

　　走兽画家三虎步，蔡育贤已经有力地迈出，但他觉得还不满意，他还要继续努力探索和实践。尤其是在人文修养方面，如何在画的构思、画的题跋，画的意境方面，更上一层楼，还有更艰巨的路要走。

　　虎步龙行是王者之相，也是一个成功者的象征。擅长画虎的蔡育贤，应该近朱者赤，多得虎气，多承虎性，一跨一虎步，步步踏实地，从而把百兽之王画得更加精彩、传神。

　　2010年3月10日

作者：顾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