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用文字叙述的“章回体”小说一样，Antonia Low在今格空间书写的“空间章回体”也是需要阅读的。扉页是交错悬挂于展厅内的六条纱帘，作为起点开启展览的阅读。这些半透明的织物上印有大理石墙面、扶手、窗户等建筑片段的图像，它们来自比利时布鲁塞尔艺术中心的一个偏僻的走廊。这件装置作品曾于2014年在波恩美术馆的展览中亮相。如今远渡重洋来到今格空间，Antonia又加入了竹扫帚、茶几、木桩等中国符号的物件，营造出另一重空间，续写了原有的章节。

墙面的两件灯箱作品则掀开了“空间章回体”看似更现实的一页。两件作品分别拍摄于柏林世界文化宫，也许是出于巧合，这里曾经是中国当代艺术第一次在欧洲集中亮相的现场——1993年，由戴汉志和施岸迪发起的“中国前卫艺术展”就在柏林世界文化宫展出。不过Antonia并没有要与这个渊源联系起来的意思，她更关注建筑本身与历史、政治的偶遇，比如作品《时之光影 I》就是她在调研拍摄过程中，找到一处凸墙上大概写于冷战时期1980年代的涂鸦文字“美国兵滚回去”。于是她在现场架起了灯光，颇具仪式感地在以灯箱照片的方式重现。或许是地域和年代的差异，我对这位1972年出生于英国的艺术家的作品理解缺乏某种语境，反倒是画面灯光与灯箱光源重合的部分更吸引我的兴趣。据说这个技术是由德国一支专门的团队在为Antonia提供支持。

如果说与展览同名的作品《空间章回体》是一种立体重叠的话，那么墙面上的五件喷绘作品《时间层》系列则是一种平面的叠加。这组作品的图像由1957年德国柏林前议会大厅刚刚落成时所派发的小册子中的图片和2016年Antonia在相同现场所摄的图片叠合而成，图像的重叠将时间及背后的叙事拉平到视觉直观的层面。
一个英国身份的女艺术家在中国第一次展出了一组具有德国情境的作品，这本身就像她的“空间章回体”一般，充满了多层次的品味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