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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朋的写意人物画要结集出版,嘱写几句话刊印其上。从他准备选印的作品来看,大体可以分为四类:1、主题创作,如《端午》(2004)、《黄金周》(2008)、《会员》(2005)、《丘逢甲》(2011)等;2、以友朋为描写对象的肖像画,如《红衣少女》(2003)、《林思源像》(2004)等;3、以《立秋》为代表的藏区人物系列(2006-2007);4、《玉米》、《吞力》等壮族女青年人物系列(2009-2011)。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面所举第一类中的主题性作品,无一例外都曾经在主流美术展览中获得了大奖。如此骄人业绩,在同辈人物画家之中,虽非绝无仅有,但也殊为少见。毫无疑问,这些作品是陈朋能够跻身主流美术圈硬度十足的敲门砖;然而,这类作品是否画家最为真诚的情感外露,我一直颇为怀疑。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意欲贬损陈朋这类作品的艺术价值,而是想提醒大家:在全国性的主流美术展览中,主题性创作比比皆是,然而其中不乏带有强烈功利目的因而也就显得谄媚十足的作品,而且在我看来,越是娴熟的技法语言和近于完美的艺术形式,其以谎言为基础的故事就越是显得曼妙和具有迷惑性,甚至于连作者本身也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也就是说,在今天的中国,包括画家在内的几乎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地生活在利益至上和充斥着谎言的世界之中。所幸的是,陈朋的“展览作品”所占比例并不多,他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因为,从他在时间上前后相承的另外几个系列创作来看,那是一种狮子搏象般的全力以赴。
考察陈朋这样一位具有长期学院教育背景,而且在研究生阶段更是以素描为主攻方向的中国人物画家,显然无法绕开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中国当代人物画创作领域的思考热点,即对以外来的素描色彩为造型基础、以传统笔墨线条和水彩画相结合为主要表现形式的社会主义新人物画的集体反思。回归到传统绘画的笔墨语言,尤其是强调书法用笔和画面的写意性,是陈朋在2003至2005年时候那批友朋肖像写生的重要特征。从《红衣少女》、《林思源像》等作品来看,那时的他已经对毛笔、宣纸有着超强把控能力,对于以笔墨为中心的传统绘画语言,也有着独特的体验,温润而又富有韧性的骨法用笔,以及那生辣而不乏飞动的书法题识,既显示了他超越同侪人物画家的传统笔墨功力,也透露了他的家学渊源以及岭南画派其他前辈画家如关山月等的影响。
以《立秋》为代表的藏区人物系列,是陈朋最具力量感也是最为震撼人心的作品。记得第一次看到陈朋的画,是在十年前广美美术馆研究生毕业展上,那用炭笔密密匝匝连拉带擦结构而成的伟岸厚重的藏民形象,至今不忘。显然,以藏民为绘画母题的《立秋》等系列,陈氏酝酿已久。令我尤感兴趣的是,陈氏并没有和大多数画家那样以猎奇的眼光去窥探和贩卖另外的一个精神世界,而是通过自己独特的方式去追寻、去感悟,并由此生发出一种契合自己精神气质的绘画范式。我曾经在一篇文字中这样评述过他的作品:“陈朋的人物画并不耻崇家范且已有出蓝之势,富有节奏和张力的线质,以及剔透明净的笔痕墨渍所形成的恢弘而又清朗的图式美感,都显示出他对写意人物画有着与同时代人大不相同的独特理解。”这段文字,即是针对他的《立秋》系列而言。当然,《立秋》系列中也并非尽是大量用线,如《立秋·之四》、《立秋·之十》等少数作品,画面几乎清一色阔笔淡墨,具有强烈结构意识,这一转变,在之后的《吞力》人物系列中,得到进一步的强化和模式化。
《吞力》系列,是陈朋以广西边陲那坡县黑衣壮族女青年为描绘对象的最新系列创作。在这批作品中,作者舍弃了已经驾轻就熟的书写性用笔,而代之以没骨阔笔淡墨为主,块面构成的反复运用,充分体现了他在这批作品中对于结构意识的强化。“黑衣壮族女青年的帽饰最为夸张,轮廓呈大五角形,内部的长发被绑住,插上长竹枝,呈十字形撑起帽顶(竟然与西方的修女帽有几分相似)。女青年的帽尖儿最高,中年妇女次之,老年妇女则省去竹枝,像头巾似的搭着便是”——这一则陈朋自己所写的吞力屯札记,以及《吞力》不同以往的明显风格转变,都足以说明边陲之地妇女这种奇特的服饰对于陈朋的强大吸引力。同一母题的《玉米》系列也是如此,那奇特服饰依然是画面最为抢目的部分。比较《玉米》系列和《吞力》系列可以发现,虽然都是以壮族女青年为表现对象,然而《玉米》纯用墨线,《吞力》则主要是阔笔平涂,而二者又都结构意识特别强烈。显然,作者在以“极端”的艺术手段,试图寻找一条能够通往艺术彼岸的康庄大道。对于这种探索精神,我十分欣赏,然而就画论画,我以为,无论是《玉米》系列还是《吞力》系列,描摹对象过于强烈的外在形式,似乎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摇撼着作者自身在作品中的主体性地位,再加上如《吞力》系列作品中总的来说趋于理性,用笔、用墨、用水等方面也是甚于往常的克制,所有这些,反而令到这些作品缺乏《立秋》系列那样的深度和张力。在我看来,《吞力》并非作者长期积累的绽放,而更像是一次情感的偶遇。这是我个人的感受,与作者初衷无关。
近来社会事件层出不穷,新近温州动车追尾事故,又掀巨浪。然而谎言如常,令人悲催!影像技术的广泛应用和发达的资讯传播所构成的恢弘悲壮立体现实场景,进一步反衬出美术对于社会现实的惨白无力!在这个太平盛世的多事之秋,深居书斋侈谈唯美,我不知道这是清高还是堕落,然而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或者,无用之物有大用吧?!想到这里,终于又提起搁下多时的锈笔,写了上面这些已经一拖再拖,而且很有可能是语无伦次的文字。
陈迹
2011年7月31日草于留留书屋
作者: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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