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今年是我作版画第十八年”,这句话我最近重复在跟人说。从十八岁到三十六岁,我把可能是最好的一段时间给了版画。请注意,我说的是“版画”,不是“艺术”。在我这里,“版画”比“艺术”要有意思得多,纯粹得多。我从来没起过要为“艺术”献身这样的虚妄之念,却实实在在想着一辈子可以平平常常搞点“版画”。搞得好不好,搞不搞得出名堂,不那么重要。这世界上还有比“版画”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吗?在我看来,没有!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当年在美院学了这个冷门专业,其实当时是因为师兄们说“油画很贵,国画要会写毛笔字”,所以就只剩“版画”了。大二的一个下午,我在美院后边二府庄的旧书店看到一本《中国当代石版画》,意外翻到自己的一张作业印在里面,从此确认,自己是作版画的料。此后,不论生活顺逆,境遇甘苦,这点确认从未改变。
今天做艺术的人普遍怕把自己限定在某个领域,怕自己的身份过于具体,怕被人嫌“保守”。版画家们也往往怕被称作“版画家”,而总要强调自己是“艺术家”。我的志向则不太一样。我迫切希望自己可以被局限在一些技术性的规范里面,把活儿做得更地道一点。欧美人玩“达达”,玩“脱离架上”,玩“观念先行”,玩“大破大立”,玩“行为”,玩“大地”,比我们早了几十年。以我所见,人家早已尘埃落定,冷静下来,让一切艺术形态回归健康、平等和有序,不再“标榜批判”、“厚此薄彼”。艺术家们各干各的一摊子“活儿”,各自心安理得。英文里“干活”的人叫“Artist”,版画家叫“Printmaker”,厉害的版画技师叫“Master Printer”,对技术无比尊重。没有技术就没有版画,不想讲技术,就不要做版画。
作品传不传统,当不当代,我不看重。传统挺好,当代也好,不传统不当代更好。重要的是,我能这么多年持续做自己喜欢的这件事情,并能靠这个生活,何其幸运!对作品而言,我唯一关心的问题是“我想这样”,“我喜欢这样”,“我觉得这样有点意思”,仅此而已。
今天我们认为的传统艺术,曾经都是当代艺术。今天的所有新锐和当代的东西,迟早会成为过时的传统,这跟我有啥关系?与其去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煞有介事”、“你死我活”、“大张旗鼓”地去打破这个,重建那个,我更愿意弄块板子,拿把刀子,轻轻松松刻出一堆木屑。或者磨好石头,调些药墨,随随便便整出一片“纹理”。
一万五千年前的一个下午,法国西南部,阳光温暖,夏风怡人,一个吃饱喝足的猎人打盹方醒。身后山洞内的猎物够吃数日,心情不错。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褐色泥土,在洞内的石壁上涂了几匹野马,打发掉了一个漫长无聊的下午。这是我假想中的,同时也是真正钟爱的一种“艺术”,一种“安乐椅”式的艺术,虽然要到达这种真正的“惬意”和“安乐”何其困难!今天这个展览,或多或少会显露我的这种理想,一种“版画”赋予我的“理想”,一种精致的“日常”。
总之,能作版画就好。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