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诗人里尔克将罗丹称为一个劳动者:“人们终有一天会认识到,是什么使这位艺术家变得如此伟大:他是一个工人,他没有别的奢望,只求借助他的工具全力以赴地进入到低微而艰苦的生活中去。在这里有一种对生活的放弃;而他恰恰是以这种忍耐赢得了生活,因为世界加入到他的工具中来。”相隔十多年,在里尔克的《罗丹》中再次读到这段话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心流淌……
多少年来,生活对于我这样的劳动者来说,就如同唯一的一个劳动日。这个“唯一”的劳动日包含着许许多多的内容。劳动者凭借她的专注与热情,凭借她的双手与工具,产生一件件作品——完满自足的物;经历着开始——结束的一次次循环。常常是这样:在一个作品即将“终结”之时,下一个“开始”就酝酿其中了——于前者中产生的一点新的因素,有待在下一个作品中去展开。还常有这样的时候:那个产生实体的物的过程停止了——脱下沾满颜料的围裙,将手指缝隙的颜料彻底洗刷;她又在精神世界遨游……她仍是劳动者,只是劳动的场所转移到头脑中,媒材、工具也不同了。
波特莱尔,人们印象中那个放浪不羁的诗人,他的同行是这么说他的:“在波特莱尔看来,写诗几乎是一种体力活儿。”他的《恶之花》有一首展现自己创作状态的诗“……我独自去练习我奇异的剑术,/向四面八方嗅寻偶然的韵律,/绊在字眼上,像绊在石子路上,/有时碰上了长久梦想的诗行。”我有时会被那石子绊倒好一阵……冥冥中有如神助,一跃而起,直达目标。波特莱尔喜欢通过击剑的隐喻将其中搏斗的因素作为艺术因素来表现,“决斗是每个艺术家都幸免不了的”
哦,是的,我们的艺术创作就如同击剑,那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紧张、细微的即兴反映,是处于“奇特的作战状态”。
还有女诗人茨维塔耶娃,她说:“我知道维纳斯是一件手工艺品,我,一个匠人,熟谙手艺。”
还有……还有……
在漫长的艺术道路上,行进着无数个罗丹、波特莱尔、茨维塔耶娃这样的劳动者,这种劳动本身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使我们这些后来者欣然前往。别以为我们是苦行僧,我比谁都懂得享受——两种劳动的过程都令我着迷,我感到这是命运对我的眷顾,让我沉迷其中,忘乎所以。于我来说,赢得的这种生活也意味着对生活的种种放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倾向于那个赢得的生活。我面临的那个世界,正是通过工具(包括手)又创造出来的一个新的世界。
“他们(指故去的艺术大师们)的灵魂在另外的同路者的灵魂中获得了再生——他们向我们倾过身子,让我们在一瞬间看见了他们的面容……我们的手更容易举起山脉和树木,……”(里尔克)。是的,这些日子,我又看到了他们的面容,感到自己的手更加有力;“手腕灵巧敏捷,工具已经炼成”。隔着遥远时空的距离,先行者的劳动精神与姿态不必向后来者传授,那自有一个秘密的通道流传,通道即是创造性工作本身。
——匠人雷双于2011.6.13
作者:雷双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