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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妈妈给我读完了果戈里的短篇小说《肖像》。那时我生病了,她经常给我读一些书。
在我躺着的房间里挂满了画,其中有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的肖像画和那时候我尚未认识的画家的肖像画。有一幅肖像画最让我感到惊奇,不论我从哪儿看向他,我总是能看见他那双直透我内心的眼睛。这是一幅相当昏暗的肖像,也是画在阴郁、沉重、黑棕色的渐变色里。在熟悉果戈里的《肖像》后,我无法避开这个人的目光。我感觉,他紧盯着我,从画框里走出来,总而言之,照例,所有的一个叠一个堆积着——果戈里、绘画、童年的敏感。
我记得这个很久以前的场景是因为正是这个时候起我开始非常认真的观察我所见到过的肖像画。在博物馆、在展览上我总是对肖像画最感兴趣。大概是那些年在我们的埃尔米塔日博物馆,我看见了伦勃朗的肖像画。自那时起我明白了,更准确地说,我感受到了它们的完美。我至今都无法以平静的心态去看那些肖像画,而且活在这个世界上越久,那些存在于埃尔米塔日博物馆里的人就越珍贵、越亲近,他们生而具有天才艺术家的意志和卓越才华。
在整个历史中人总是力求认识自我。肖像画艺术与人的自我认识一同发展——是人类独特的历史。多亏了伟大的肖像画艺术家们的作品,我们了解人们、认识他们的命运,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时间本身是什么样的!
每一个时代都把自己的痕迹留在历史的烟云里,而艺术家的崇高责任在于——感受时代,并把自己所有的才华和经验留给它。每一个画家都有自己的天赋和阅历,自己对待工作的态度。肖像画——造型艺术的巅峰之一,它完美而神秘,因为伟大的作品总是保存着它们的创作者的秘密和人类之美的奥密。
在苏联和俄罗斯艺术中,许多画家从事过和正在从事肖像画体裁的创作,正是在这个艺术体裁内产生了优秀的作品。今年在俄罗斯博物馆举行的俄罗斯和苏联绘画自画像展览一再证明了这一点,展览的举办如同可爱的春天给我们带来了无限喜悦。
当我开始在美术研究院维克多•米哈伊洛维奇•奥列什尼科夫工作室学习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他是优秀肖像画大师之一。我努力了解他的工作经验,深入了解他的高超技艺的秘诀,而他的阅历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我的理解。
现在我自己也是一名教师并时刻饶有兴致地观察我们的学生。他们迈开自己的道路,和我们当年一样——也从尝试认真和执着地打量同时代的人开始。他们也想从中看到这个时代本身,看到它的独一无二,更主要的是看清当代人。他,他的同代人——也许,正是另一个曾在我们青春时期相伴左右的人。欣赏年轻画家创作的优秀肖像画——这多么让人欣喜!这是多么艰难又多么美好的事情!因为想要画好肖像画,一腔热情和专业技能是远远不够的——甚至高明的艺术大师也会遇到许多难题:肖像画是根据活人画的,这个统一的过程并不一直都是人、画家、创造形象和画家意志的绘画手法三者统统结合在画布上。让我试着说说,这事儿是怎么发生在我身上的。
我非常喜欢画肖像。而且我在这个体裁内的作品一定都始于我对被画者的了解。很难说,在什么时候怎样萌生画肖像的意愿。有时这发生的相对快,有时又过整整几年。显然,潜意识里“酝酿成熟”的过程总是存在于画家的任何作品中。但我画的所有人都是我非常亲近和珍贵的人。通常,经过这样的共同协作人们会变得更加亲近,更加珍惜对方。
1962年,我很想画尼古拉•康斯坦丁诺维奇•西蒙诺夫,但我们的相识是片面的——我只认识他在电影和剧院里扮演的角色。那时我知道,他还是一名艺术家、画家。我们相互认识了,但是我强大的画肖像的欲望“没有到来”。可能,作为他的观众,对他的深深崇拜影响了我。如今我已经在完全另一种条件和状态下与他重新认识,让我惊讶的是,他与之前复杂的形象不太相似。这位优秀的演员谦逊有礼。肖像画得久,甚至有几个不同的版本。这个工作拉近了彼此,为此我很感谢命运。那发生过什么呢?小时候我就知道和喜爱这位演员,当然,那时的我还没想过肖像画,但我清楚记得后来我想象怎样给他画肖像,自此我就难以舍弃这个想法了——他早就扎根在我内心。但是前面讲述的一切又再发生了一次。
我想起另一个场景。我很喜欢在塔甘诺克的戏剧和喜剧剧院,看过那里所有的剧目。早就很了解女演员季娜伊达•安娜托利耶夫娜•斯拉维娜。似乎我早就可以画她,但是为了萌生这样的意愿我观察了好几年。我记得,她对这点有些意外,她甚至问道:“那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想要画我?”像这种问题不是总能回答上来的。确实,我可以告诉她,我这么想过,但我没有说,因为内心的整体印象还没有形成,而这是绘画所必需的。她的肖像画得很快,在几个小时内画好。显然,这是因为同时认识这位独特的女演员和这个人。
与诗人谢尔盖•奥尔洛夫的长久的友谊联系着我们,我们是同辈人,并经常见面,我并没想到会画他。于是,有一次,米哈伊尔•杜金问道:“你怎么不画画谢尔盖•奥尔洛夫!”记得当时我立马赞同这个主意,并和奥尔洛夫定好了时间——就马上开始构思,怎么画他。甚至,不是我,而是某个其他人,在这个还没有创作的肖像画中听到过他智慧、极富才华的诗歌,看见过他深刻、善良的性格。
我有一幅名为《女学生》的肖像画——她叫奥利亚•苏米娜。现在她是一名生物学者,已经研究生毕业,我和自小相识。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奥利亚就坚信她将来会成为一名生物学者。我总是惊叹:这个看起来如此纤弱温柔的小姑娘哪儿来的这般坚定、执着、目的感,连同某种内心的宁静。
在生命中我非常幸运——我认识很多优秀的人,其中有我们伟大的雕塑家谢尔盖•季莫费耶维奇•科尼奥科夫。我打小就知道他的作品,但无法想象经过那么多年后我能亲自认识他。于是有一次,正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在最好的时候”,谢尔盖•季莫费耶维奇肖像画画稿出现了。我珍惜这幅作品。这不是肖像画,而是一次性的画稿,但给他画肖像画的意愿一直存在我的脑海里。记忆中我们过去有许多次会面,许多笔记、图画、照片。这些对于画肖像画够了吗?尚未知晓……
文章选自《奥罗拉杂志》,1977年- №7. 第80-81页
翻译:曾宏宇 校对:李燕
作者:阿列克谢•索科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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