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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04 00:00
伯格曼的私人电影院
这也许是全世界文艺青年
最梦寐以求的一间电影院
伯格曼从上世纪1960年代开始和他的缪斯丽芙?乌尔曼定居法罗岛。丽芙在60年代末离开,伯格曼在小屋的墙上用瑞典文写道:
“1969年8月19日
丽芙离开了我。”
从此一直到他去世,他都一直在法罗岛上生活、拍电影,像是一种等待。在他那所靠近海边的小屋的附近,穿过一条泥泞小道和一片小树林,有一间小农舍,伯格曼把它买下来改造成了自己的私人电影院。
△法罗岛上,伯格曼的私人电影院外观。这个电影院由一个农舍改建而成。
在这个私人电影院里每天下午三点,伯格曼都会雷打不动地观看一到两部电影,观众有时是他一个人,有时是和岛上的居民,大多时候是和他的孩子们、亲友、前同事。
△伯格曼私人电影院内景。前排左一那个放着土耳其抱枕、前面有靠脚凳的,即是他的专属座位。
他的电影院是这样的:15个绿色沙发座位,前排左一那个放着土耳其抱枕、前面有靠脚凳的,即是他的专属座位;两部胶片放映机;一部投影。伯格曼更喜欢70年代那种旧式的单声道音响系统,古旧的放映机放映时也会咯吱咯吱响,伯格曼很享受这个,他在自传《魔灯》里写道:
“我的座椅很舒适,放映室很惬意。灯光暗下来时,电影的第一个画面就那么让人为之颤抖地投射到白色的墙上。此时很安静,放映机的声音自放映室里微微地传来嗡嗡的声音。光影转换,它朝我扑面而来,迫使我全心投入到片中人的命运中去。”
P S :
为什么说是全世界文艺青年都向往呢?因为包括以下这两位你们都很熟悉的:
△2006年,李安拍《色,戒》拍到崩溃,专程到法罗岛找伯格曼安慰、求抱抱来了。后面还会有安叔出场。
△去年,很多人心目中的文艺女神汤唯的婚礼就是在伯格曼的故居举行,图为婚礼歌手推特爆料图文。伯格曼的故居物业,包括私人电影院在内,在09年被一位来自挪威的IT大亨汉斯·古德·古德森以约400万欧元的价钱整体买走,作为艺术家的聚合场所。
伯格曼的庞大私藏片库
从2004年开始,每年6月仲夏节之后,法罗岛上热心人发起了“伯格曼周”的活动,到今年是第11年。伯格曼的女婿、小说家Henning Mankell前几年开始也对外开放这个私人电影院给拜访者过一过“下午三点”的电影瘾。访客甚至可以坐一坐伯格曼那张专属的沙发,想象一下伯格曼看电影的样子。
△伯格曼女婿Henning Mankell在“伯格曼周”
2010年的伯格曼周,这个私人电影院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嘉宾,丽芙·乌尔曼作为当年的嘉宾,在电影院里做了一次大师课,为大家讲述电影的故事。此时伯格曼已离开人世三年,不知座上人和台下的观众作何感想。
△丽芙·乌尔曼为观众讲解《面对面》。
和伯格曼的私人电影院配套的是他巨大的库存,据说他拥有超过1500套电影,当中有胶片,也有录像带和DVD。他专门打造了一个贴天花板的巨大书柜去存放它们。
△伯格曼的电影珍藏。
瑞典电视台2012年专门拍摄了一部6集的纪录片《伯格曼的录像带》去讲述伯格曼这些私藏以及背后的故事。事缘起于多年前迈克尔·道格拉斯的一次造访,他站在这间电影院的片柜前被这庞大的收藏量给震惊了,更让他觉得倍感荣幸的是,他在里面找到了他主演的《华尔街》的录像带,“噢天啊,伯格曼居然会看我的电影!”
这套纪录片邀请全世界膜拜伯格曼的电影导演来拜访伯格曼的录像带片库,分为恐怖、沉默、喜剧、死亡、冒险、疏离等6个主题,让这些导演站在伯格曼的录像带柜前,讲述自己与伯格曼的故事,以及受伯格曼的影响都有哪些。
|《伯格曼的录像带》预告片 |
《鸟人》的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被伯格曼的电影片库惊呆了。
| 片长:04:50 | 英文字幕 |
大家熟悉的受访的影人有:
迈克·哈内克
张艺谋
韦斯·安德森
伍迪·艾伦
李安
等等······
(攒够1000个赞,我就在我的微博@时代映画社 里放出这套纪录片的资源)
作为“圣三位一体”不世出的电影大师,伯格曼平时会在私人电影院里看什么?他的女婿HenningMankell告诉大家,其实伯格曼的口味很杂,他很喜欢《十一罗汉》,连续两个星期看了两遍。所以造访者若在他的录像带架子上看到基斯洛夫斯基的《十诫》DVD套装旁边放着《虎胆龙威》系列,千万不要惊讶,因为伯格曼也很喜欢布鲁斯·威利斯。伯格曼也是个美剧迷,《欲望都市》他几乎一集不落地追看。
一个下午三点钟的仪式:伯格曼女儿回忆中私人电影院
莱纳?伯格曼深深地记得她爸爸,英格玛?伯格曼的独特的观影习惯。那时候他们还生活在波罗的海的法罗岛上,他爸爸把一个农舍改造成了一个家庭影院。她爸爸一直在此生活直到2007年去世。以下是伯格曼女儿莱纳关于这间私人电影院的回忆,来自英国《视与听》(戳最底下“阅读原文”可翻看英文原文。本文由奇遇字幕组@melanchosomnia翻译成中文。)
△伯格曼站在他的私人电影院前。
我还记得当我和我爸爸生活在法罗岛上的时候,每天下午三点钟他都会在自己的电影院里观看一些很老的,有些名字叫不上来黑白片。穿过那扇上了锈的沉重的农舍大门,让电影那昏暗的光线照到脸上是一种独特的享受。一开始,当完全黑暗的时候,你会慢慢挪步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让眼睛完全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然后电影开始了。在1974年8月的某个满月的晚上,英格玛导演的歌剧电影《魔笛》在这个影院里首映,当电影制作完成后才登陆普通院线。
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让?马里?古斯塔夫?勒克莱齐奥发布的新书《电影遨游》(Ballaciner,2007)中是这么描述月亮的:
它由太阳的光芒所点亮,就像最初的电影技术一样。黑暗的夜晚就像是一个被另一世界的光芒所点亮的投像器。光线和黑暗是一部电影最重要的组成条件。想像一下这样的一个场面:黑漆漆的夜里,月光在云层中穿梭。我们会注视着”夜之女王”,她有着白色的胸襟和黑色的裙子,挥舞着她的小刀。这个电影院正是被这个“夜之女王”所统治着,同时萨拉斯特罗同太阳和光明有着一个约定。于是我们发现自己处于这两种对立的世界之间。
我曾经试图过计算英格玛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个影院里看电影。他经常坐着,或者躺在扶手椅上,腿搭在脚凳上观影。
△伯格曼的“皇帝位”。
想象一下,每天午睡过后,英格玛会在下午3点钟前开着自己的红色吉普车来到这个影院。然后他会在里面呆上好几个小时。(唯一例外是周六,那一天他会在下午2点钟开始)
从5月持续到10月,每个星期看6部电影,这个习惯他保持了30年了。除此之外,每年7月他会邀请他的家人来到法罗岛一起在傍晚看电影,这一次,每个星期只看了3部电影。他可能已经花了8000个小时在这个家庭影院里。有时候你走进这个影院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1944年5月14日,英格玛在斯德哥尔摩郊区的家里搭设起租来的投影仪。他那时跟我当舞蹈家的妈妈一起住在这个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公寓里。(在我妈的日记里详细地记录了这一天的事情) 那时候他只有25岁。 他们观看了罗伯特?韦恩的《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 (1919); 《浮士德》 (1926)和卓别林导演的《安乐街》(1917)。”太有趣了!”——我妈妈在日记里这么写道(虽然说光租借来的投影仪和电影就花了很多钱)。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电影院会不会和拥有自己的木偶剧院一样开心?好像你可以随时就能够打开魔术盒看看。
英格玛非常乐意同别人一起交流他们对于电影的感受,就同普通人邀请朋友过来看电影吃饭那样轻松。同英格玛一起吃饭的机会是很少见的,但是如果他邀请你过来看电影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很愿意花时间跟你在一起。经常在看完电影后,他会和朋友们在自己的影院里讨论刚看过的电影,英格玛经常跟人开玩笑地说电影院是一个心理医生办公室里的沙发。
我们在放映电影的时候一直会坚持执行一个仪式:如果有很多人一起的话,我们会把许多蓝色的长椅靠着墙摆放。英格玛经常是第一个来的,他会坐在那里等我们其他的人。当我们来了后,他会给我们一个拥抱,然后说:”怎么样?那我们现在进去吧?”。在你等待眼睛适应电影院的黑暗的时候他会很轻松的跟你交流,会跟你简短地介绍下下面将要放映的电影。有的时候我们会收到他手写的非常干净的本周电影播放列表。
“我对于你们将要看到的电影的好坏不付任何责任,因为你们既然来了,就知道会有什么风险” ---有时候他会躺在他的椅子里,抬起他的手,转转手指对他的助手,同时也是电影放映员这么说。他的孙子孙女们特别赞赏他的这个动作,因为这意味着灯光可以关掉,电影可以开始放了。
伯格曼私人电影院观影规条
1.准时
所有熟悉英格玛的人都知道他对于准时这件事看的特别重
2.持续性
只在下雨天来看电影,或者只看自己感兴趣的电影是不可能的。同时在晴天享受沙滩上的生活,或者跳过某些晦涩难懂的电影也是不可能的。你需要的是对于电影院体验的一种渴求和奉献精神。(这种奉献精神包括同某个在我们生活中消失了很久的父亲保持联系,但这是另外一会事儿了)
3.心甘情愿
英格玛经常跟我们说他很讨厌看到丽芙?乌尔曼养的腊肠狗对于她的电影表现的非常无聊与不耐烦。换句话说,你不允许在看电影的时候感到无聊甚至睡着。我深刻的记得看过一部关于锯木厂的纪录片,那片子不断地放着木头被锯成两段,永无止尽似的播放着
△录像带架旁的座椅。这里还配有电视机方便伯格曼追剧。
有些电影会在每年的夏天重复播放,这些都是他最爱的电影:亚莉安?莫努虚金拍的《莫里哀》(1978),阿兰?柯诺拍的《日出时让悲伤终结》(1991),黑泽明拍的《罗生门》(1950),雅克?贝克拍的《金盔》。
每年7月14日的生日那天,英格玛都会放映一部对他来说特别有意义的电影,那就是卓别林的马戏团。经常在放映这部电影前会有一部短片,维克多?波达尔的Kapten Grogg系列动画。这些动画都是他在自己家厨房的桌子上创作的,这是英格玛最喜欢的动画片。(还有Kapten Grogg节日篇会播放给英格玛的子孙们看) 对我来说,英格玛会放他的短片:卡琳的面孔(1983),这是一部关于他母亲,我的祖母的故事。
最后,每年夏季的高潮是播放维克多?斯约斯特洛姆的《幽灵马车》(1921)。我觉得放映这部电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英格玛的一个个人象征。“上帝啊,请在我的灵魂成熟后再收割它吧。”
另一个斯约斯特洛姆的电影是一部他的好莱坞制作,这也是我和英格玛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那是在2006年的复活节假期的时候,这部电影是:《挨了耳光的男人》(1924),由伟大的郎?钱尼主演的。是一个发生在马戏团里的故事。这是米高梅公司的第一部电影,这个公司经典的怒吼的狮子的图标不仅仅出现在片头,也在电影里露了脸。这部片子同英格玛拍的《小丑之夜》(1953)那部片子有着某种联系:关乎到羞耻和侮辱,关乎到小丑内心的痛苦,关乎到资本家和艺术家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以及小丑内心的怒火。所有的这些都在这部伟大的默片里提到,而这部片是由英格玛最敬佩的导演斯约斯特洛姆所拍的。
沉默的笑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在看巴斯顿?基顿拍的《将军号》时笑得有多么的开心。电影里基顿在一个开着车厢门的火车上穿过了隧道,脸上写满了坚毅,但又被煤灰黑了整个脸。
当时整个电影院里都是笑声,最终英格玛站了起来,大声地笑,一直笑到要喘不过气来了,满脸疲惫地擦着眼睛。
对于一个经常看电影的人来说,英格玛其实算是一个小孩,但同时又是一个专业的人,一个很激动的人。他不仅仅满足于作为一个电影制作者对于电影的解读。对于一个电影最高的赞誉就是:法罗岛暑期电影节最佳影片。
他看过很多后辈们拍的电影,他毫不吝啬对于他们的电影发表评论。如果你对于他选择播放的电影没有兴趣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我常常会思考,这个三点钟电影院到底哪里吸引着人们,到底哪里吸引着英格玛除了对于电影的热爱以外,到底是什么抓住了他让他这么沉迷于其中。
再回头看看勒?克莱齐奥的那句话:“电影永远都是描述着当下的事”。虽然事实上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时了,演员们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就像是英格玛常常在看老片的时候尖叫起来,因为:“这里面的演员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有时候会觉得,英格玛把自己扔在电影院里,是为了让自己迷失在过去和现在的时光里。心理学家会用到一个词:过渡区域。这个区域是用来让事物生长以及自我修复的。对于艺术家来说,这是一个好玩的,有创意的地方。英格玛在法罗岛上的电影院就像是这样的一个神奇的过渡区域:一个处于黑暗和光明的地方,一个处于过去和现在的地方,一个生死共存的地方。
E/N/D
来源:Lens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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