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是以金钱购得却非金钱所能摆布的。奢侈品的品牌塑造过程，经常从「昂贵」到「感动」、从「强硬」再到「柔软」，其中有些东西昙花一现；其实真正的奢侈品应是艺术品，彷佛有灵魂般，让人心神牵挂，而不得安宁。 　　看着台湾富豪第二代争相以奢侈的装扮出席时尚派对，我不禁想起一位朋友说过的：「真正的奢侈品应该是艺术品，如果穿戴的人不了解奢侈品的内涵，再贵也都只是浪费。」奢侈品可以是一种美学，由文化、历史与艺术去丰富它的内涵，不再只是以物论物，而是让使用者认同其中蕴藉的意义，并以适当的方式来表达自我，才是奢侈品存在的理由。 　　富人该以什么方法炫耀财富或者表达自我，似乎从来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我曾经到过广东一位大老板的家中，他的房子很大，前面临着一个湖，我忍不住对他说，这么好的房子就像一堆行尸走肉，没有魂。他问我魂在哪里？我说：「魂就在你的墙上。假如你有几幅齐白石或者吴冠中的画，我就会对你产生敬意了。」 　　有人会挽着袖子带著名表，也许还有人恨不得把奢侈品的商标缝到肉里、挂在脸上，而我觉得只要懂得欣赏艺术品，一样可以表达自己。 　　「奢侈品」与「艺术品」 　　一般认为超过人的正常需求、价格非常昂贵的产品就是奢侈品。其实真正的奢侈品应是艺术品，与艺术品相比，再贵的豪宅或名车也都不显得奢华了，例如林散之、吴冠中、齐白石和徐悲鸿等人的作品。而购买奢侈品实际上等于是认可这个品牌所代表的生活方式、价值与信仰。真正的奢侈品彷佛是有灵魂般，让人心神牵挂而不得安宁。 　　中国有没有奢侈品呢？普通的茅台酒不会给人奢侈感，而30年的茅台酒在我看来就算奢侈了；艺术品之中的大师精品也当然是奢侈的，奢侈到令人几乎崩溃的地步，这种奢侈品所带来的满足与引发的反应是非常强烈的，就像30年的茅台酒。或者说，一般的茅台酒就像福特，而30年的茅台酒就像奔驰，坐奔驰和坐福特是有区别的，社会所赋予的定义也是不同的。 　　现在的中国有许多人尝试开发本土奢侈品的市场，比如上千万的红木家具、几百万的首饰等等，但那只是营销上的噱头。昂贵就等于奢侈吗？一颗没有经过伟大工匠精心打磨的裸钻，即使再大也不显得奢侈；一套红木家具若简单的摆放着也不显得奢侈，仅只是昂贵而已；而1990年代的极品衬衫，喊着几千或几万元一件，只是满足了暴发户炫耀之情，有品味的人并不见得会购买。 　　奢侈品是以金钱购得却非金钱所能摆布的。奢侈品的品牌塑造过程，经常从「昂贵」到「感动」、从「强硬」再到「柔软」，其中有些东西昙花一现，就像荷兰郁金香，在过去，品相良好的郁金香甚至可以换得牲畜、谷物与美酒等等。荷兰人那时居然也相信，除了荷兰的投机者，其它外国的投机者也会愿意接受永远上升的价格。 　　在中国的汉、唐盛世时，欧洲人喝上中国茶就感觉奢侈，只要是中国的坛坛罐罐都是奢侈品。虽然奢侈品不能离开时间和空间来谈论，而我们现在也许还不能达到如同当时让外国人崇拜和叹服的地步，但我相信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实现。 　　钱讲普通话 　　近两年的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直线窜红，成为全球最炙手可热的艺术市场，中国艺术品卖价之高、涨幅之快令人目眩神迷。这也不再是少数人玩的游戏，艺术品正上升为房地产与股市之外的第三大投资领域，财富和艺术共舞，热钱和泡沫齐飞，带来了「非理性的繁荣」。 　　西方人称之为「钱讲普通话」，眼下全球资金都涌向中国，巨额诱惑无处不在，几乎没有人会忍着不去买卖作品。此情景让我觉得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并非走向春天，而是立即进入高温爆热的盛夏，这是个充满希望也充满问题的时代。 　　在中国，油画拍卖价骤然飙高大约是2003年，在此之前油画拍卖进行了将近十年，成交额却远不及中国书画与文物。由于SARS的影响，当时春拍延到夏天进行，据说北京人也是在同年大量购买小车。当代艺术拍卖热潮则显然始于2006年纽约苏富比开辟亚洲专场，在此之前中国人知道拍卖高价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事，当年却忽然兴奋了，中国艺术拍品进入纽约，成交额远远高于日本。 　　同西方的渐进过程相比，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热潮可说起于一夜之间，西方艺术家从成名到发迹大约需要十年，后起的当代艺术家从露脸到暴发，时间则短得多，古董和艺术品则正被惊人地「带动」。从房地产、股市到艺术市场的投资，是美国暴发户的老故事，而我们正在大规模跟进。「短线炒作」可能是中国的特长，不过改革开放后，太多事物都是短线炒作的行为，我不知该如何理解这种现象，但谁都看见许多中国人富起来之后还会更富，至于财富的来路在谁手里、怎么使用，那是另一个话题。 　　以上问题都是中国式「市场经济」的顽症，因为那是「假市场」，奇妙的是，正是这一切使中国人的观念和运作逐渐「国际化」。它的启示可能是：国际化并没有单一的解释与途径，大部分社会主义国家都在巨变，但中国有一套自己的方式，包括「虚火」、「水分」、「泡沫」和「畸形繁荣」等等。中国太多事物需要规范，艺术市场的失序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谁都看得出：正是这种失序带动大量暧昧的利益，一旦规范，中国许多生意经就得「消失」，就得「无用」。这是众人乐于见到的吗？ 　　艺术品热潮不仅是金钱问题，中国的新贵与富人们希望重新找回历史，表达爱国主义，并尽可能向快速增长的艺术市场学习。不过与其说是爱国主义，更可能是民族主义，我相信艾萨克．柏林（Isaiah Berlin）的话，他看出20世纪之后真正的力量与问题是民族主义，而民族主义依他的说法是无比强烈的追求承认的力量，这正在中国的富人之中被证实。我希望在这一切背后能够看到更为真实的原因。 　　2007：平稳发展的一年 　　回头看看2007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则是以徐悲鸿名作《放下你的鞭子》的创纪录成交价展开的。 　　2007年4月7日下午，香港会展中心的苏富比春季拍卖会现场座无虚席，当两名保安小心翼翼地捧出第29号拍品，徐悲鸿的一幅144x90公分油画《放下你的鞭子》时，沉闷的会场顿时骚动起来。喊价很快从2,600万港元的底价一路上扬到6,000万港元，超过了画家的另一幅油画《奴隶与狮》在前一年秋拍时所创下的5,388万港元的中国油画纪录。最终，一位电话竞标者以6,400万港元胜出，加上佣金后，成交总价达7,200万港元，刷新了中国油画的世界拍卖纪录。接近年底时，蔡国强的《APEC景观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图》更以7,424万港元的价格，超越了徐悲鸿的纪录。 　　经过2003年以来的市场火爆现象，2007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步入了平稳发展的一年，而伴随着这一连串的惊叹号，当代艺术无疑成为去年拍卖场上最耀眼的区块。然而细究这些天价背后，我们看到的却是油画板块的状态与前两年的火爆有所不同，据业界人士分析，受股市和房地产影响，以及顶尖艺术品的数量减少，去年的艺术市场已经少了全民投资艺术的气势，多了冷静出价的理智。前几年过热的板块逐渐降温，而价值被低估的部分则开始稳步攀升，这成了去年市场的主旋律。这是件好事，也是我认为导入资本运作的最佳时机。 　　从2004年香港苏富比首次增设「中国当代艺术」专场开始，短短三年时间，中国当代艺术的影响力从香港波及全球，价格也从两位数晋升为四位数，完成了三级跳。当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泡沫会否破灭的时候，去年秋天从伦敦与香港传来的声音似乎还是离不开「火爆」二字。然而我所观察到的却是另一面，火爆的市场只是一种表象，真正介入这个领域的人确实还不多，新的资金介入不多，经常看到的还是老面孔，不像全民炒股那么来势凶猛，波及面也没有这么广。 　　的确，从去年的成交纪录来看，当代艺术前十名当中，没有一幅是在内地成交的，据我的观察，真正购买当代艺术品的还是以国外的画廊及艺术基金为主。上海中天拍卖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宣家鑫，则更直接地指出当代艺术品在内地没有市场：「当代艺术的热潮主要来自于外国的财团、艺术基金、画家本人以及画廊联合造势的结果。同样的作品在国内卖得不好。」 　　艺术基金的潮流 　　各种迹象表明，成立艺术基金在当下的中国已成为一种潮流，以至于海外的资深专家会进一步的如此断言。其实早在2005年我们已能窥见其中的些许端倪，譬如在2005年5月的中国国际画廊博览会上，一个来自西安的名为「蓝玛克」的艺术基金，就一鸣惊人地以5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当代油画家刘小东的《十八罗汉》组画。此后无论在中国一级市场的画廊界或是在二级市场的拍卖行，一些新近成立的各色各样的艺术基金不断浮出水面，操作者的果敢与强悍都让整个艺术市场侧目。 　　在国外，艺术投资基金早在1960年代就已出现。在中国艺术市场蓬勃发展的时候，因为资金问题带来的艺术投资瓶颈也是屡见不鲜。一位多年从事画廊生意的投资者告诉我，画廊与艺术机构很难获得银行贷款支持，来自企业的投资也相当有限，但是画廊与艺术机构要积存作品、锁定和推广艺术家全得靠自有资金，因此扩张艰难。有业界人士认为，艺术品抵押贷款、艺术品保险、艺术投资基金的缺席，也削弱了中国艺术品的流动性。 　　我认为艺术投资基金应与资本市场接轨，然后由专业的艺术经营机构来运作，包括艺术评论家、艺术家、鉴定家、资深的艺术品经营者等等，共同把握基金的投资方向。因此艺术投资基金将引导整个艺术市场的投资方向，同时有利于与国际艺术市场的接轨。 　　据统计，中国艺术品收藏爱好者和投资者已达7,000万人，还在每年以10%到20%的速度递增，这些庞大资金的拥有者也成为很多金融机构的目标客户。据中国建设银行浙江省分行副行长侯建培介绍，该行设立了艺术财富理财中心，另外也将尝试与信托公司、艺术品投资公司合作，借鉴国际通行的模式，探索设立艺术品投资基金的可行性。 　　在北京与上海，艺术基金已成为业界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一些未经证实的传闻，诸如温州商团的第二代以私募方式完成了规模较大的艺术投资基金组合，又如专注于中国油画及当代艺术的艺术基金规模预计将达到人民币30亿至50亿元等等，似乎正在验证海外人士的相关推断。我相信继股市与房地产之后，中国艺术市场的资本运作才要开始。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丁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