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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对于人们并不陌生,北方的大山,南方秀水,到处可以见到松树,然而听过松风的人也许并不多,我是睡在松风里长大的,对松风有种特殊的感觉,它不仅给人以清响條畅之意,徜徉其中还能养出坚洁浩荡之气。
少小离家,转篷千里,历不了的苦辛、尝不尽的冷暖,走不完的困境,好在我的身心早已被那杳渺的松风浸透风干,空灵剔透如冷风过林,淡定而从容,苍茫而热烈。在多年的励志与坚守中,渐渐地学会了在充满诱惑,功利,嘈杂的人群里静观,也学会了在上下左右丑陋的人际关系中去欣赏,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上海音乐学院的演奏厅,倾听了一曲由著名小提琴演奏家陈钢演奏的《风入松》,才把我的心境又一次带到我的家乡,带到那青山隐隐的女山湖畔:那是一湾静静的湖水,常年流淌在江淮间那起伏不大的荒山野岭间,小时候,我常常立在岸边看湖面上的帆船来来往往,看湖水涨涨落落,湖水流经村前于大山的时候有一段崖壁,崖壁陡峭,崖上的松树终年呜呜呼呼,如泣如诉,山下湖水虽无“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壮观,倘能于那月白风清之夜,泛舟于此,听山上松风,看江上明月,遥想那“小乔初嫁了”,也是一件雅事。小山紧挨着大山,它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湖水,有几块巨大的岩石连着山体伸向湖面,村里人都叫它小山咀,无论多大的风浪,过了这小山咀都会小了一半。那时候经常跑到山上去玩,爬树,打松子,摘松球,每年春天都要到山上去修剪松枝,那会对松涛并没啥深刻理解,就是喜欢在满山满谷的松树间玩,有时候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一任松涛飕飕,满壑满崖,醒来时身上落满了松针。在春天,松树会长出很多新的松针,松松软软的,把风缠缠绵绵地留在针叶间,连成一片,起起伏伏,象大海一样深沉,睡在松风里,就如同睡在大海的深处,感受着生命的律动;夏日里,松针刚劲有力,绽放着生命最强的音符,感受此刻的松风,你会情不自禁地豪情满怀:“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秋天则是天空畅想的日子,高远的天空下白云象棉花一样自由自在地飘着,在这样晴朗的天空里,松风显得更加清旷而悠远,在经意不经意落下的松针里,你会惊讶地收获一份秋的痕迹,一份诗的浪漫;冬天的松风是干干净净的,是松树留给自己的声音,就像庄家人把庭院滕出来打扫干净,留给每年都要来的大雪一样,那一丝冷寂、一丝内敛之外,还有一股天地清正之音在劲朗的松针间低徊,那是一种天籁之音,是“万尘息吹”后的“一真孤露”、是“清我魂”的仙响妙律。
小提琴的声音令人陶醉,叫人回想,让人不由得想起清人廖燕的文字,他在《半幅亭试茗记》一文中写到:“亭空閒甚,似无事於主,主亦无事於客。然客至不得不须主,主在不能不揖客。客之来,勇於谈,谈渴则宜茗,而亭适空閒无事,遂以茗之事委焉……每当琴罢酒阑,汲新泉一瓶,箑动炉红,听松涛飕飕,不觉两腋习习风生,举磁徐啜,味入襟解,神魂俱韵,岂知人间有烟火哉!”,如此清新可人的文字,正于清冷处透出一缕山林之逸气,读这样的文字就像坐在松风里,养的就是那股凌云之气,哪里还有人间烟火呢?如今家乡那一湖 “采采流水,蓬蓬远春”已成为我生命的寄托,笔墨的灵魂。我曾在一篇画跋中这样写到:“山花烂漫的时节,最是童年记忆的日子。满野满坡或白或蓝的小花闲闲地吐着淡淡的幽香。如今,那份闲闲淡淡的幽香,都化为宣纸上那清冷的墨香了。于是,因了那点墨香也就注定有着说不完的春花秋月了”。那说不完的春花秋月不就是小时候站在湖边那远远的眺望吗?不就是面对那半壑松风的低回吟唱吗?
“夜未央,曲何长,金徽更促声泱泱,何人此时不得意,意苦弦悲闻客堂”,深夜了,我抚琴细吟,松风在指间回响……。
作者:于学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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