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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是我读书和作画的地方,南朝画家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意求千载之下,心取书策之内”,书策就是书,书是与古代先哲交流的最好媒体,也是我最为心醉手中之物,因此,工作之余,读书画画是我的最大爱好,我经常告诉学生,人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书斋,就像种地的人,在宅前屋后精心收拾的那块菜地,闲来种种,没事看看,田间地头走走,种啥,看啥,乐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一个园子,给自己存放那一份闲情,一份闲思,当然也会收获一份闲闲心境。我很惬意,我有这样一个读书画画的书斋,有一屋子书, 一个大画案,一张古琴,一扇闲窗;有满桌子的笔墨纸砚,有任意挥洒的爱恨情仇;这里有南朝的烟雨,也有塞外的狼烟。古代先贤的智慧在这里碰撞,交融,他们也在这里感受当下的时代气息,对于我而言,他们的存在就是山间明月,泉边的溪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偶尔还能做成佳酿,让我陶醉,忘忧,忘世,忘我。这种陶醉来源于闲窗幽读,来源于拂觞鸣琴,来源于披图幽对,我最喜欢宗炳的一句话“坐究四荒,独应无人之野”,可以想见:四荒之野,无人之境,夕阳残照,惟我独对,上视万古见日月,下究万象在笔端。记得,有一次我在书斋展读一幅手卷:那是一个下午,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墙外的石榴树,射过竹簾,照在我的画案上,画案上的那幅手卷是我出差前展开的,收起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摊在画案上,画面上江山远尽处,荒阜林泽,渐行渐远,古木外,野桥边,偶见一二行人荷担远归,再远处一古刹隐于山雾之中与泛黄的绢素融为一体,一抹温馨的残阳斜照在荒刹上…………。
书斋安静极了,静静的竹簾,淡淡的 书香,一只竹雀飞过,带走些许微尘,尘埃在那束温馨的残阳里,漂浮转沉,落尽在古茶色的画面上。我注视着画面,渐渐地,尘封千年的岁月开始层层淡去,寻着先贤的足迹慢慢地进入画面,去体悟先贤高妙的神思,还有那悠远的山水清音。我不知道那一抹温馨的残阳是从那里射过来的,是遥远的天外,还是从某个神庙的廊柱缝隙间照射来的;是从荒草淹没的殷墟瓦砾间,还是从汉家陵阙的断碑边移来的,我想,可能是哪一位先贤看我愚钝未化,为我送来一束启悟之光吧。那一束残阳,那一束贤光一直在我心中温馨地照耀着。
读书使人沉静,静则万象由心,秋水澹淡,蒹葭苍苍,山光水色皆起于胸中。明人张岱满肚诗书,他的小品《湖心亭看雪》仅百余字,却让我醉倒:“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擁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提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疵,更有疵似相公者”。这样一种冰雪心境,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这茫茫雪夜笼罩之下的整个西湖,此时此刻都是属于张岱的,湖心亭上炉酒正酣,两人对坐,四周白气缭绕,天寒木落,摄入一片浑茫之中,遥想那一点炉火,不正是历代文人韵士追想的明洁浩荡之心境和移世出尘高士情怀吗?我喜欢读这篇小品文,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篇文字的字句间蕴籍着空寂和寥落的画境:文章开始就是大雪三日,湖中人鸟俱绝,一下子就把 整个西湖刷成一张洁白的宣纸,接着就是一舟、一堤,一点、一芥、两三粒小人,多美啊!从国画的角度欣赏这叫做“散”,从古琴音乐的角度欣赏这叫做“泛音”。聚聚散散,大珠小珠,湖心亭一点,如此一幅游记小品,在我眼前他就是一幅雪景图,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张岱的小品文画成一本册页,放在案头清赏,或许已经不需要画了,那些带着清新山林气息的小品文已经蕴藉于我的笔墨间了。
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
作者:于学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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