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到了，城里人都要外出去扫墓，在农村叫做上坟。

    清明上坟一般都是在清晨，父携子、兄带弟，扛上铁锹来到祖坟附近，寻一片草色青青的地方，挖一块圆形的土块，插上一枝柳条，把它搬到坟头上，再烧点纸，磕几个头就好了。记得小时候，在安徽老家，每逢清明前后，父亲准会带我去上祖坟，那时候人小，做不了什么事，最多是腋下夹一捆麦穰，带上点鞭炮，火柴之类，跟在父亲后面，也不知道啥叫“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只是觉得清明的雨是细细的、纷纷的，有点像静静落下的雪花，仿佛在悄悄地催生着初醒的小草。嫩嫩的青苗吐着农郁的草气和着泥土的清香，给踏青的行人增添了一种清和之气。走在田野里，心情是酥酥的，衣服是湿湿的，是那种微微的，空翠的湿意。犹如诗的意韵，清妙而悠远。如果你留意自己的脚，还会发现那双布鞋让清新的泥土沾上了脚尖。

    我家的祖坟比较多，有的在山上，有的在湖边，祖坟由于年代久远，风剥雨蚀，枯瘦的像皱裂的乳头，上面布满灌木的根茎，在坟的一侧还生着一棵古木，在清明的雨水中吃力地挤出两片青叶。父亲一边上坟，一边给我讲故事。从明朝的举人到清朝的秀才，说着父亲还用手指着于大山下面那浩渺的湖水说；在明朝以前，我们的祖辈三百多户人家都住在这山下，后来由于连年发大水，都般迁走了，有的迁往眙盱，有的迁往灵壁，还有的迁去了山东那边，没迁走的，便依了这于大山住了下来，就是我们这一支。父亲似乎对每座祖坟都很了解，就这样，父亲领着我，每年清明都去上坟，每次上坟都讲故事。直到我为了求学去了南方，后来，就很少和父亲一起去上祖坟了，可是每年到了清明，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去上着祖坟，只是他的身边不是我，而是带着孙子辈去了。他把祖坟一个个地认给孙子们看，把祖上的故事，一遍遍地讲给孙子们听，他希望祖坟的香火年年都旺，儿孙们一代比一代出息，前几年，听说山东那边曾有人带着祖上留下的记忆，来到这里寻祖。父亲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并和他们保持家族的联系。

    人在外面混迹了多年，心境未免有点浮躁，本来读书，抚琴是可以清心远虑的。但是，长久不去上祖坟，内心还是有些不安。清明快到了，虽不能亲自面对祖坟捧土插柳，那就让我遥寄一瓣心香，聊表心意吧。

作者：于学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