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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陶土应用的涅槃重生

华夏的历史,若由旧石器时代算起,大约有一百七十多万年。在中国工艺美术历史长河中,彩陶从新石器时代到今天,经历了约六七千年左右。如果去对先祖留给我们的宝贵文化遗产———陶器文物稍作思考,便很难不去感慨先祖的智慧。君若不解, 可以前往各地大型博物馆, 观摩出土的新石器时代陶器; 然后去现在的陶艺市场看一看, 对一对, 以公元前六七千年先民的生活条件, 以及当时社会文化处于初始状态,和今天的一切社会文明相对比,就能体会到其中的意蕴和差别了。

咱们超越时空穿梭回到原始社会,先民们最初穴居而生,茹毛饮血;到了新石器时代,她们开始到洞穴外面用木头,竹子,杂草等盖成简易棚户,但草木之间的空隙容易进风透水,先民用泥巴涂在里面等干透以后形成草泥墙体,以此遮风挡雨。自然,她们还学会了把泥巴涂在竹子编织的器皿上,用以增加密封,防止撒漏……

后来,一场森林大火,棚户烧了半天。一场大雨过后,先民在烧成碳灰的原棚户地寻找着,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东西。他们拿着树丫在灰烬里来拨弄搜寻,却意外地找到很多不规则型状的、带有杂草纹黑呼呼的硬物,以及一些带有编织纹饰、盛满雨水碳灰的器物。

原来大量不规则形状、带有杂草纹的奇怪硬物,正是草泥墙经过大火燃烧后而产生的新物事。而那些带有编织纹饰盛满雨水碳灰的器皿,则是涂上泥巴竹编器皿经过大火燃烧后的原始容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自然的馈赠正是以如此离奇的方式降临。从此以后先民知道了简单的制陶原理,第一批与生活劳动适用的器物随之产生。

从全国各地出土陶器文物来看,新石器时代早期的陶钵,陶碗,陶杯,陶豆,陶罐等生活用品制作稍微粗糙。经历两千多年的发展到了公元前四五千年,当时的文化已经达到了相对繁荣的程度,其中著名的有黄河流域的仰韶文化,长江流域的屈家岭文化,东方沿海的河姆渡文化,青莲岗文化和大汶口文化,然后到新石器时代末期有龙山文化,齐家文化和良渚文化,那时先民学会用红,黑,白三种矿物材料,在陶器表面涂绘出几何线纹,植物和鱼等等装饰图案;有的用红色和黑色矿物质分别混合黏土泥巴,经过造型制作和煅烧又发展了红陶黑陶两个品种。

制陶文化迎来又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彩陶诞生了。

彩陶经过一段时期的演变和发展,衍生了瓷这一品种。时至今日仍然有一大部分民众对陶和瓷的区别都很含糊。在全国比较著名的彩陶产区有山东淄博黑陶,河南洛阳三彩陶,江苏宜兴紫沙陶,广东佛山石湾彩陶,云南建水,广西钦州的无光陶等等;比较著名的彩瓷产区如河北唐山瓷,河南钧瓷,浙江龙泉青瓷,江西景德彩瓷,湖南醴陵彩瓷,福建德化白瓷,广东潮州通花彩瓷等等。

在佛山石湾,彩陶文化的发展程度,应该可以说在全国处在比较高的水平,何以见得?

其它陶瓷产区,大部分都以比较单一的形式发展,要么制陶的就只有制陶,要么做瓷的就只有做瓷,而石湾彩陶是把陶和瓷,胎和釉完美结合的综合产品。这,大概就是石湾历代陶人善仿会仿之成果吧。何为善仿会仿?石湾陶人把钧窑,哥窑,定窑,汝窑,景德瓷,德化瓷,龙泉青瓷等等窑区的优点,依据石湾彩陶与各地窑口的共性进行优化组合,这从明清时期的作品就可以看出。例如以石湾陶塑的胎和釉结合就是最好的分析案例,先用中等粗细的混合黏土来塑造人物的身体结构和衣服装饰;以采自本地精细的红土(富含氧化铁的黏土),经过用水淘洗过滤沉淀再按比例添加适量瓷土,合成一种与人的肌肤颜色和肌理毫无区别的——单色彩陶,(这是陶和瓷柔合的初级结果)当地称为胎泥,然后就用胎泥雕塑人物的头部和裸露的手脚;最后参照人物文化背景的需要,可以选择仿河南钧窑的各种窑变彩釉,仿哥窑的冰裂纹釉,仿景德瓷的郎红釉,汝窑的粉绿等等;其中能让石湾后人值得骄傲的就是各种窑变彩釉,和石榴红釉;石榴红釉是仿景德郎红釉和祭红釉的结果,各种窑变釉是仿河南钧窑以及汝窑的效果。石湾陶塑的这种陶和瓷,胎和釉艺术结晶,利用区域材料特点来仿制其它产区的材料工艺,把它演变成有自己特色的陶瓷艺术体系,石湾彩陶——这个善仿会仿的艺术高地,在中国乃至全世界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奇葩。

石湾陶塑,以人物为主,其余品种如动物、山水盆景、花鸟为次。

究其原因,首先是历史题材的传承影响,古时塑造人物作品多是以戏装造型为对象,或取材自宗教仙道佛像,因而成主流。当我从事陶艺基础学习,及至量化生产初级工艺品时,就不明白为什么国画中的花鸟画,可以和人物、山水同分天下,而陶艺花鸟却不能与人物题材同一席位?

因此之故,遂立志开创系列陶艺花鸟创作,梦想有朝一日将其打造为陶艺热门品种。

 在二十多年的艺术探索中,我对陶艺花鸟作品创作从题材选择、材料创新、技法提炼均产生了自己的一套看法,个人风格亦逐步成型。在此凭本人经历,不揣浅陋,斗胆细论之。

石湾传统陶塑可分釉彩和纯胎泥以及釉胎三大类;釉彩陶塑是指用混合黏土做成的陶胚胎,把适合的彩釉涂上再烧制的作品;纯胎泥陶塑是以当地胎泥来塑造整体胚胎,基本不上彩釉偶尔会用石墨(富含氧化铁的矿石粉)描绘局部位置;釉胎陶塑上面已经详细表述不再重复。

其中釉彩产品因涂上的彩釉经过烧制后,彩釉厚重而不透明;在动物和花鸟题材更为突出,即便精细的刻画也会被釉彩覆盖,因而失去技艺展现效果;历代陶工想出以纯胎泥(就是单色彩陶)来刻画各种羽毛形状,事实证明,这种尝试非常成功。各种系列的产品迅速发展。

然而仍有缺憾。

究其原因,还是纯胎泥色彩单一,不能满足动物身上各种彩色的表达需要。为此,我运用建筑陶瓷应用的各种化工原料,在陶与瓷,泥与化工的领域经多番调试,多方筛选调和,终于配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红等数种彩色陶土,(简称彩泥,又有人称为化妆土,以下有补充)。我个人认为彩泥统称化妆土的叫法不够深度,因为化妆这一动作是指表面性的装饰,而我在彩泥的运用当中亦有两种技法值的探讨。

第一种,例如以全彩泥来塑造小鸟整个身体和配件,这种做法收成较好,原因是整体彩泥收缩比较平均,但是用这种方法制作成本太高,因配制彩泥的化工原料价格偏高,所以作品应用的会比较少,只是制作些特别精细的作品,如螳螂,小青蛙,小昆虫,花朵花蕊等等。

第二种,又如用精细陶土来塑造小鸟身体,然后表面涂绘上需要的彩泥,这种方法制作技术要求比较高;因为黏土与彩泥收缩不平衡,所以收成难免会有缺陷。但我的大部分作品都还是用这种方法制作,成本不高而且效果蛮好;实际上这种表面涂绘方法是最通行的,可以考究无论是世界文化遗产的敦煌壁画,还是各地教堂,寺庙,宗祠等等的塑像,壁画的彩绘,都是以矿物质的彩色材料来涂绘,可以说是同一范畴;只是以是否需要煅烧来区分。在建筑陶瓷里面有通体砖和釉面砖的品种,而根据建陶行业成熟的命名,这类有彩泥介入的陶瓷作品,我建议细分,称第一种为通体彩陶,第二种为表面彩陶来区分;  总称就像陶和瓷统称为陶瓷一样,统称彩陶,是有真正含意的彩陶.

在通过不断地研究和探索之中,又学习到国画绘画的渲染技法,运用分层渲染法把合适的彩泥一层一层分别涂上;精妙之处色彩流畅交叠渐变有序,起伏留痕层次分明,视觉新颖,又没有彩釉那艳丽刺眼的缺陷 ;还有更多的优点:其一,色彩鲜艳如国画颜料, 容易控制色差; 其二,如果上彩釉烧制出来的菱锐边角就会变圆,而彩泥烧出的菱锐边角表露相当明显, 各种肌理纹路清晰可辨,能让作品局部有飘逸灵动亮丽的感觉非彩泥不可。有了这种彩色泥巴,可以实践用陶土创作“工笔陶艺”兼具国画神韵的作品,以往在国画里才能领略的工笔画精髓,如今可以在我的陶艺作品上呈现出来。可任何材料都是有强弱两面,彩泥弱的一面缺点是生硬,没有流动变化,可塑性比较差,不建议大面积使用。一般在我的作品都是局部应用彩泥,部分沿用传统上釉,还是泥与釉的结合,可这“泥“不同那泥,是彩泥,能营造出稳重古掘厚重与飘逸灵动亮丽的——古雅与时尚交融的艺术效果。

作者: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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