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作为《肢体的延伸》的策展人，你是从什么角度考虑做何成瑶的绘画展，因为何成瑶以前是以行为而闻名的女性艺术家？

王：因为我正在正大美术馆筹备策划何成瑶的个人大型回顾展，正好聚画空间要开张，我突然想起她有一组绘画作品，那组画是我几年前在重庆看过的，她也问过我怎么展览，因为当时我不想做策展，也就没有考虑。现在我觉得应该拿出来展览，一方面是她的这组画从来没有展览过，另一方面，假如说人们要全面了解一个艺术家的话，她的画也应该以展览的形式和观众见面。

马：何成瑶向来以尺度大胆、富有冲击力的“身体艺术”行为而闻名，比如《开放长城》，她裸露上身，引领着人群，从城墙跃上烽火台。还有《广播体操》，她以绷带扎着身体，随着节奏做体操，一度曾引起舆论界的喧哗。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她的行为很大胆，想释放内心的某些能量，我不知道她的绘画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初衷和要素？

王：差不多，何成瑶的行为艺术与肢体有关，但这些肢体不完全是一些动作，她有一套自身的生活经历，以及这些经历背后的社会情景。其实从我的角度讲，何成瑶行为艺术是自我设计过的，而何成瑶试图通过画面把一些行为定格下来。

马：那我觉得这也是其他行为艺术家共同面临的问题，除了行为艺术之外，还能不能做其它种类的艺术？所以这次展览取名为《肢体的延伸》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含义？

王：主要想把何成瑶在画布上的肢体展示出来，然后再从画布上的作品回过头来看她的行为。

马：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王：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作为一个艺术家，何成瑶是把自己的系统扩大了，并不是每个行为艺术家都一定要这样做，但何成瑶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对行为艺术的思考在画布中延伸了出来。

马：这次展出的作品，同样是对女性身体的关注，动作比较夸张，有些反映了女性的一些特点，对此你是怎么看的？包括对女性主义的一些看法？

王：何成瑶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她的行为艺术不完全是女性主义的，尽管她的作品用了女性身体这个因素，但如果把身体放到社会情景之中，那么这种情景既涉及女性，同时也涉及男性。

马：这或许跟她小时候的生活经历有关。

王：最近我也在思考女性主义艺术的问题，我们不能把何成瑶当成一个女性主义，因为她引发出来的不光是一个女性的不幸，也是一个男性的不幸。

马：为什么？

王：因为何成瑶的父母未婚将何成瑶生下来后，那是1960年代，她的父亲被开除工职，她的母亲精神失常，何成瑶的行为艺术大都与这个身世有关，所以这是何成瑶的父母的共同遭遇。

马：目前大家好像对女性主义艺术有些误解，一谈到女性艺术家，要么想到女权主义，要么就是女性要靠展示自己的身体或者世俗一点就是“脱”来表现内心的情怀或其他情感，对何成瑶是不是也有这样一种误解？

王：是这样，何成瑶有一次在多伦美术馆做了广播操的行为艺术，就引起非议，有人认为这就是一种简单的“脱”，当时我就想写一篇文章《为何成瑶辩护》，但还是没有写，原因也是考虑我当时不想介入女性主义讨论，但我回过头来策划何成瑶的展览，是因为我现在正做“跨女性艺术”的研究，我会在这个研究中重新解释何成瑶的行为艺术。因为我从何成瑶的行为艺术中看到了一个时期的社会政治。尽管何成瑶脱了衣服与她母亲合影，在自己的身上扎了99根针，用封箱带的粘性粘住肢体然后作肢体运动。这些行为艺术都是在做自己的身世。

马：此次除了展出何成瑶的绘画外，展览中还将放映一件何成瑶的最新录像作品？

王：这是何成瑶刚在英国做的一个行为的录像作品。

马：也是关于身体的吗？

王：她展现了把自己留的长头发剃掉的全过程，这是在国内首放，用这个录像与何成瑶的绘画组成展厅中动与静的效果，因为放的录像也与个人身体有关，也是行为的一部分，这样可以将何成瑶的展览做得更深入些。

作者：malin_r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