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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撑画家尊严的是艺术个性,铸就艺术个性的是画家的人格,画风是在以人为本中产生的魅力,作品的生命诞生于作者是对生命的张扬。
任何一个画家的艺术个性、艺术风格的形成,都并非由于他个人苦思冥想和削足就履般的刻意选择,而只能是由他的先天素质、性情、学养、经历、人生观、价值观、艺术能力和艺术目的等诸多因素,在时间和环境的作用下,自然溶合而成。在这个过程中,画家总会有一种“无可奈何”、“鬼遣神差”的神秘感觉,画家唯一能主动争取的就只有直着性子努力作画。也唯有这样在“道法自然,率性求真”中,才能产生一种真正合适于画家自己的、相对独立的而具有美学价值的艺术风格。是故,画家对自己的风格形成,大可以坦然从容地对待,无须急切,重要的还是要在现实人生中克服种种的坎坷和困惑里画画,在画画中思考,在思考中调整自己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从而最后在作品中完成自己的人生价值和自己的生命意义。这样的过程,于我来说就是张扬生命和体味生命的诗意。
我不知道童蒙时代的我是为什么爱上了画画的。这是一个无须破解的謎,而且这样一画,就画到了如今的年过半百犹未厌倦。画画已经成为我最主要的生活方式和最鲜明的生命形态了。有时想,如果我不再画画,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别的事会令我更为快乐一些。
画画,使我拥有了一个深感快乐的人生。少年时代因为爱画画,而且是画花鸟,在写生和观察大自然之中,使我热爱起大自然,同时也得到了大自然的熏陶从而营养了我的健康身心。当我步入了社会,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之旅时,因为有画画这种兴趣的陪伴,有来自大自然的慰藉,使我能够在坎坷的荆途中依然充满快乐。十年的农村生活,让我从一个本来对大自然只停留在一般性的、袖手旁观式的浏览,改变成与原野的草木休戚与共溶为一体,它们的荣枯兴衰,不仅仅能惹起我的思绪,而且还直接影响到我这个农夫的食衣,很自然,我便对自身的生命关怀,同时也转移到了对草木的生命关怀。我与大自然中的“有情众生”产生了一种和谐的“通感”。我感悟到,一株小草和一棵大树,在生命的意义上都一样的崇高,它们的差异也仅仅是物种的差异而已。由于对大自然的“生命关怀”,我不再只陶醉于一般的鸟语花香,更多的是为它们的生命抗争而激动,它们总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激发着我生活的热情、勇气和信心。拓荒的苔藓、追日的藤蔓、在漂泊中开花的浮萍、觅隙而生的山花、为田野辉煌而献身的绿肥紫云英……它们活得从容坦荡真诚自由自在;它们并不弱小,它们并不可怜,而是可亲可爱可敬。在原野上,我似乎为自己的艺术找到了“生命”这个永恒的艺术主题。而且,对我来说,只有这个“生命”主题,才能使我在创作中真正享受到艺术的意义,生命的尊严和个性的自我解放,从而能使我张扬起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再依样画葫芦地描绘艺术对象,即使写生的时候,我也如同在对话,在接受大自然的教化,我只想去努力表现生命。
所谓“表现生命”更确切地说,就是表现生命的尊严。用什么艺术手段来表现呢?我以为任何崇高的希企,都只能用堂正的手段来追求,而不应用下作的手段来谋取,尽管有“兵不嫌诈”之说,然而,艺术绝不是敌对的战争,艺术是一种自我的和平建设。我认为,艺术家无须用邪门歪道,甚至诡诈下流猥琐的手段来卖弄智慧和在营造作品,而应该大方落落地、自由自在地、由衷而从容地画自己的画。至于对艺术传统的继承和创新,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实在不必太刻意。我没有勇气,也不需要去创造什么“语言”, 去陈述自己“惊世骇俗”的思想,况且语言,也不可能让一个人一厢情愿地创造出来。因为自觉平凡,我只需沿用自己的母语——中国画,在画画中从容陈述我对生命的体验、对美的理解,象所有的树一样,听命于大自然的安排,立根大地仰望云天,沐浴风雨,安祥挺立,从容地抽自己的芽、伸自己的枝、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这就是我能赋予作品的“人格内涵”——率真坦诚。
“一花一叶一世界”我以为一幅画,也是一个“世界”、一段人生的经历、一条生命。她不求十全十美,但她应该健康、鲜活、充实,充满韵致的和谐,画中的一切,包括一笔一划一字一印和空白,都是画中构成的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它都在不同程度上为画的整体和谐承担着责任,扮演着角色,而让它们能有机有序的组合,则是画家的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说,画家就是他笔底乾坤的造物主和上帝,画家要赋予这笔底乾坤中的一切以鲜明的生命,而不是僵死的躯壳,这就是我所理解的“绘画性”、“笔墨”和中国传统绘画理论中的写意画的“写”字里的内涵。于我所感,中国特有的纸、笔、墨,作为绘画材料和工具在绘画中的表现上的可能性,尚有很广大的空间和潜力,在这方而的拓展和发掘,对当代中国画家来说依然是大有可为。与人世间的所有事业一样,艺术同样是以人为本的。艺术以人为本,我认为,主要体现在艺术家在艺术行为中的主体作用。艺术家首先要为自己的人格而艺术,要为自己的心灵自由而艺术。这样说,绝非对“极端个人主义”的提倡,而只是强调,作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他应该首先要以人的名义站立起来,才能说当什么什么家,他可以不是富翁,甚至可以贫穷,但他必应成为有独立人格、自由思想,能受人爱戴的热爱生活、善良、正直、勤劳的人,这样的人格才能为作品铸造出撼人的魅力,流露人类崇尚美好自由的天性和心音。事实上,对于高层次的艺术欣赏者来说,他们希望画家给他们提供的,不仅仅是些“好看”、“新奇”的图画,而是在潜意识中渴求能感受到艺术家自由奔放的激情或灵魂的颤憟。
努力用自己所能把握的艺术手段坦荡地去画自己从现实中真切感受到的生命的激情,从而体味人生的诗意。这就是我的艺术目的!
尚属血气方刚的我以生命作为创作的母题,以无言的生命——植物作为我作品的艺术形象,用近乎山水画的浓重、粗犷、奔放笔墨、热烈的色彩、纵横扩张而又不失抱团内敛的构图,和重视整体造型强烈坚实,作为我的主体画风,这正就是我在作品中对生命的张扬!
作者:陈永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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