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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31 10:15
老湖美在武昌的粮道街。
衣食住行是吃瓜群众基本的需求,对于远离家乡、来到老湖美的学子们而言,“行”更是日常生活中的时常。
明成化年间,因汉水改变了与长江的交汇地点,形成了武昌、汉口和汉阳三镇鼎立的局面。汉口开埠后,其“占水道之便,擅楫舟之利”,一百多年来商贾云集、川流不息。
汉口的八街九陌、灯红酒绿,给了学子们极大的诱惑。每逢周末,他们会迫不及待地相约过江,或三五成群、或二人世界,逛大街、挂眼科。
早先过江的摆渡,都是人工的小划子。船很小,顶多载上三、五十人,稍有风吹浪打说翻就翻,很是耽误事情,所谓的“集稼嘴的划子,荡呀荡”。
约1896年左右,湖北巡警道冯启均受到张之洞的赏识,主办汉阳铁厂后发了财。他以“利记”公司之名,购置了“利江”、“利源”号蒸气机轮船,开辟了武昌至汉口的轮渡航线。
轮渡既安全又快捷,获得了吃瓜群众的疯狂打call。
老湖美的前身,为1920年的武昌艺专,座落在水陆街,邻近平湖门和文昌门。
彼时交通阻塞,既无高速铁道亦无高速公路,来自长江流域各省的学子,必须先乘客轮到汉口,然后再搭轮渡过江至武昌,才算是到了学校。
与武昌艺专相比,老湖美距离长江梢远一点,约二、三站路。
那会儿的粮道街,还是一条窄巷子,没有通公交车。
搭车去江边,唯一仅有的43路,站牌竖在中山路电建公司的门口。43路车是循环线,要绕一个大弯子,路过螃蟹岬、积玉桥和解放路。
假若步行,约需20分钟至半个钟头,视各人的脚力大小而已。走路的途中,可以隐约地听到轮渡的“拉位子”(汽笛),鸣二声在靠岸,鸣一长声就是离开了。
大概在老湖美生活过的学生,都会有一份轮渡的情结。
汉阳门和中华路的轮渡,分别开往晴川阁(汉阳)、王家巷和江汉关。
码头上,在售票窗口买一个的圆塑料片,“呯”的一声投入票箱。然后沿着陡陡的水泥阶梯,踏着长长的厚木跳板,晃晃地走上宽大的趸船。
闸门刚打开,形形色色乘客便蜂拥而进渡船。
搞美术的文青,大多自鸣清高、不爱扎堆,总要寻找一个窗口或角落发呆。船舱前头两个靠边的铁蹲子,是最适合他们的位置。
伴随着“拉位子”的声音,火车在头顶的长江大桥上呼啸而过,大桥的钢梁也逐渐靠近、清晰可见。当渡船远远地经过龙王庙时,两江交汇、波浪滚滚,江面也显得异常地广阔。
此刻,江风迎面徐徐吹来,不仅会撩起一股浓浓的爱意,也会勾起一丝淡淡的乡愁,使人平添几分感慨,欲说还休。
轮渡,承载了他们太多的青春记忆。
其实,学校也是一艘渡船,学生好像乘客,教师则是水手。
我当了三十多年的“水手”,虽然也有操作上的失误,但是有一条基本的底线,决不允许突破。
哪一条呢?
坚持“三个代表”的标准和“实事求是”的原则,从不学术作假。说白了就是不写假论文、不报假成果、不搞假文凭,如此而已。
其结果,尽管做了十多年“教授级”老水手,秃顶上不仅没有“博导”、“X江学者”、“X天学者”……的光环,脸面上连个“省贴”、“国贴”……之类的标签也没有粘着,常常自觉在老伴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不是自命清高、孤芳自赏。在老湖美的这条船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埋头苦干、严谨治学的老水手。
但是,江上航行,难免会遇到暗流涌动。不愿意弄虚作假的老水手,也常常躺倒中枪,受伤于潜规则。
举一个例子,此人名叫许海刚。
他出生于1962年,老大不小了;1986年毕业于老湖美并留校任教,老炮儿了;担任副教授也有十来年,老水手了。
老归老,假如没有取得高大上的职称或头衔,也不过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水波。因此,他好方、有一块最大的心病,至今还未评上“正”教授。
为什么呢,他的能力不够吗?非也,他进不了教授任职的框框。
有关部门制定的条条框框很多,虚虚实实、密密匝匝,如同长江中的波浪,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其中有一条最是厉害,必须发表若干篇“核心”论文。
所谓的“核心”,指论文必须发表于“国家级核心期刊”之中。
写论文,对惯于舞文弄墨的画家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发表,更何况是刊登在洛阳纸贵的核心期刊上。
你若不鸟它,就会被它拍死在江滩上。
世上无难事,还有潜规则。至于,如何潜规则地发表论文……(此处省略500字)。我不能够告诉您,盖因一有散发广告之嫌疑,二要承担造谣之风险。
许海刚并不傻冒、但是很倔强,从不愿意干这些偷鸡摸狗、弄虚作假的勾当。他断了当教授的念想,决定安静地做一个画画的美男子。
不料,咸鱼翻身、喜大普奔。2014年在“第12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上,他的水彩画《亮宝节上的人们》斩获金奖,而且是湖北省唯一的金牌。
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此举不仅引发了吃瓜水手们的羡慕嫉妒恨,他也像吃了波莱的“大力水手”,热血沸腾、信心百倍,自认为钻进教授的框框,应该不是问题的问题了。
2015年他踌躇满志地申报教授职位,谁知道此“金牌”并不是彼“核心”,即刻被拍死。一沉一浮、起伏跌宕,拍得他心有余悸,第二年不敢造次了。
2016年他受武汉美术馆之邀,举办了名为《净土风物—“亮宝节上的人们”创作研究展》,并且出版了《“亮宝节上的人们”原创手记》的专著。一时间受到了吃瓜群众的热捧,门庭若市、吸粉无数。
于是,今年他鼓足勇气、不哭站撸,再次申报教授,还是又被拍死。他一脸懵逼、永远也弄不明白,此“专著”并不是彼“核心”,核心的地位是不容任何人挑战的。
江湖太险恶、见风须使舵。
人艰不拆,一根筋拉到底的人,可以做好的艺术家,却成不了好的水手。但是,他依旧痴心不改、初心不变,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体现了一个老水手的真正本色。
我敬佩他。
轮渡,不仅是摆渡的含义,还有“渡劫”的意思。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人的一辈子,注定要在时光长河的风浪中颠簸。
有时会迎来温暖的春风,有时会遭遇刺骨的寒雨;有时候水拍船弦、风平浪静,有时候漩涡暗藏、措不及防。
对于学子们来说,这都是艺术的历练、心灵的磨难和精神的洗礼。
无论如何,老湖美是他们人生的一次摆渡。
从此岸到彼岸,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告别江城璀璨的灯火,踏上寂寞漫长的旅途,去寻找那姹紫嫣红的艺术前程。
世事沧桑,人生如渡。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藏龙岛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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