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瑰玺的花鸟画

○梅忠智

1997年，我受西南师大出版社之聘编著《当代花鸟》上、中、下三集，为了严格人选，我查阅了“85美术思潮”以来有关当代花鸟画创作的许多资料，如画集与文论等。郑瑰玺的花鸟画就是哪是通过画集进入我眼帘的。后来，在他给我的通信中和电话里逐步对他有所了解，特别是《当代花鸟》出版后，从他反复阅读寄给我的感想和关于花鸟画创作的种种思考中我发现：郑瑰玺在花鸟画天地里是一位极具探索精神和创新欲望的画家。

郑瑰玺是一位三十刚出头的青年花鸟画家，虽说年轻，其作品却常常参与近年来举办的各种花鸟画专题展和中国话综合展等，最近全身心地投入创作欲往天津举办个人画展。郑瑰玺的花鸟画，给人最初的印象是情绪饱满的和色彩浓重的艺术，是可以与其他绘画形式并入讨论的艺术形式。在郑瑰玺的艺术形式中，可以感觉到明显的装饰性甚至现代绘画的分割与组合的反复重合性，而且郑瑰玺喜用绿、蓝、黄色为基调，有“伊甸园”那宁静和谐式的家庭美景，有人甚至觉得他的画是“环保的最佳广告”，怀疑他“是一位环保工作的志愿者”。的确，郑瑰玺的画，和一般意义的花鸟画有较大的区别。

郑瑰玺之花鸟画与中国传统花鸟画的缘情，我们可以从公元十世纪至十一世纪中国北方各民族的花鸟画中找寻到通融之处。如那时的佚名画家之作品《秋林群鹿图》和《丹枫呦鹿图》等那画中满铺的斑斓色彩，那丛林叠嶂。雾霭萦绕和充满生机的自然之景，以及在其中悠游自得、闲步慢吼的梅花鹿等自然生命，似乎与郑瑰玺画中所描绘的虎、蛇、兔、鸳鸯、鹌鹑、鹰、翠鸟、蔓草、藤花、檀木等有许多相似之处、然而，郑瑰玺的画毕竟又与之不同，这个不同就在于郑瑰玺的花鸟画又与西方现代派绘画和现代日本画，有一些相通之处，或言郑瑰玺参照和吸收了许多国外现代绘画的优良之处于他的花鸟画创作之中。比如说，郑瑰玺在其花鸟画的灌树蔓叶描绘技法上，既用了中国传统重彩花鸟画的晕染、勾勒填色、提色点墨等手法，也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后期印象派接近尾声、野兽派和立体派即将诞生之际、非欧文明的异国文化现象和艺术形式受到重视时期出现的法国画家卢梭的作品中受到了某些启发。卢梭最喜欢描绘繁茂的密林和原始神秘的自然景象以及喜欢描绘天真的梦想。郑瑰玺的画境里，也有些似真似幻的景象在浮动，那热带植物与池塘岩石间紧密结合并与各种禽鸟的搭配似乎也表现出某种向自然神秘世界的向往。这种传统与现代的、东方与西方的、古典与时尚的有意尝试与结合，也是郑瑰玺这种年龄的画家所必须做出的选择。因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似乎中国文化领域里的每次新的思潮之形成，一般都与外国哲学、文学和艺术观念的引进与撞击有直接关系。特别是年轻画家们，在借鉴好吸收的选择中不乏有盲目之举，当然更多是理性的借鉴。

在多数中国人的眼里，由于从明清至近现代几百年间不间断对水墨画、文人写意花鸟画的欣赏与崇尚，那种景象萧疏、水墨淡彩的花鸟画似乎普遍被人理解、像郑瑰玺那样的把工笔重彩花鸟画与西方现代绘画的景象色彩、日本现代花鸟画的朦胧感和张扬色彩的特点融进的花鸟画，坦率地讲被当代中国人的大多数人按中国花鸟画的欣赏习惯去理解尚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或许，更多的观者和画家并不把郑瑰玺的花鸟画当成中国花鸟画来理解，而是把他作为一种有花有鸟的绘画作品来欣赏，我倒以为这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相反更展示出了郑瑰玺花鸟画的艺术追求特征。

事实上，通览中国花鸟画艺术的形成和发展，我们不难发：色彩美是中国花鸟艺术画的重要艺术特征，和重线条的人物画与重水墨的山水画相比较，中国花鸟画艺术是在早期成熟的重彩人物画和青绿山水画最盛行和发达时期分割、独立形成和逐步发展起来的以色彩美表现花与鸟自然神形的艺术形式。重彩人物画和青绿山水画中使用过的优秀技法包括立意、构图、施彩、意境追求等诸多形式、特别是施彩的种种方法对花鸟画的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经唐、宋时期的发展，中国花鸟画的独立艺术形式出现了，其技法严谨、布局缜密、画面效果灿烂绚丽，光彩夺目，尤其显示出对色彩的重视。再早，辽、魏时期中国的北方，人们对花鸟画艺术的追崇已经达到了非常热爱的程度，花鸟画艺术呈现出纷呈繁衍的艺术派别与形式，除了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工笔重彩、白描、彩绘花鸟画样式之外，用色彩直接描绘或色彩与墨调配的花鸟画以及各种各样的花鸟画风格和流派相互并存，但大致保持着同一性，即注重用色彩进行花与鸟的艺术表现，而形成了优秀的花鸟画传统，如前文所举的《丹凤呦鹿图》、《秋林群鹿图》等，正式这种现象的代表作品，重视色彩表现是花鸟画艺术的优良传统。只不过，随着中国文化中心的转移和“玄素文化”之影响，这种优秀的花鸟画表现传统被冷落和逐步遗忘了。但那正是中国花鸟画历史中灿烂的一页，那正是中国花鸟画的艺术特征，恢复和发扬这种花鸟画艺术的特征对于丰富当代中国花鸟画的创作来说是十分重要的。郑瑰玺自觉或不自觉地意识到了这一重要性，尽管他作为一个业余身份的花鸟画家，他的花鸟画技法和艺术水平与艺术表现。已经追求等还显得稚嫩和存在着许多不完美的地方，如造型审美的感觉有待修正和用粉太多、画面脏暗等弊端。但毕竟，作为一个年轻的、极富探索创新精神和欲望的画家来说，郑瑰玺尚有着可以挖掘的艺术潜力。郑瑰玺前进图中的道路还很漫长、还有许多坎坷、我相信，只要郑瑰玺保持住现在的状态，随着修养的增强与艺术阅历的增进，他的花鸟画是会逐步完善而获得人们称赞的。

 

 梅忠智

  2010年10月6日于四川美术学院

作者：梅忠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