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8日

下午，小安约我来到位于汉山之中的鼓锣坪村。他承包的水库就在这里，藏匿在鼓锣坪和打鼓庙之间的群山中。同时，小安租下了水库边停办的小学校作为“总部”。

一进院子，小安就忙碌起来。他要查看自己的各样“家当资产”，察视自己的各项“建设成果”。院子干净整洁。竹架上猕猴桃枝繁叶茂，隐约可见毛茸茸的果实。竹篱笆上攀扯着南瓜藤蔓，金色的南瓜垂吊在浓绿间，很是显眼。

房间宽大通敞。两只黝黑的鼎锅静卧在墙角，当朋友来玩，小安会把鼎锅吊在院中架杆上，仿效“巴山火塘”熬汤炖菜；几只大缸封盖严实，里面装着自酿的黄酒；屋子一边摆着画案，小安说是为了制造文化气息，当然也有朋友“表演”几笔字画的。为了使文化气息更浓，小安还在屋外山墙上装了两只大音箱，自然也有朋友在夜晚篝火边、跟着音乐载歌载舞的。

我跟小安今晚会住在这里，小安说了，要叫我感受水库的夜晚。算起来，三年以来，我来这里无数次，在这里过夜，今晚将是第一次。

夜色降临，我俩绕过围墙外的竹林，水库豁然展现眼前。形似“心”字型的宽阔水面异常明亮，微风中漾起层层波纹，上面还漂浮着几只急急归家的鸭子。

穿过松林来到“好望角”，这里是水库的入水口。水流自坡坎直下，形成一袭瀑布，飞珠溅玉，常年不断。说来也怪，据说水库过去靠雨水蓄水，自从小安2008年成为水库的“主人”，水库才有山泉水源源流入。后来，给小安看管水库的老冯说，当年的“地震”把山震了一道口子，水就来了。想来理应如此。

这时，小安跟老冯在板房“办公室”商谈有关水库事宜，我在紧挨板房的草亭喝茶。板房门框上的对联还在，上联“老板四季发财”，下联“员工心想事成”，横批“同乐同乐”。对联是老冯今年春节写的。

称呼小安为“老师”的多，“老板”的称谓还是初次听到。小安作为“老板”，勤勤恳恳，但他似乎不懂得商海经营术，于是，购买500斤土豆种子收获大约100斤土豆，投放数万条鱼苗最后捕捞几百多条……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我发现，他在水库的所有“项目”都基本如此。老冯称呼的“老板”其实出于尊敬，并无其它深刻含义。在我看来，小安不是“生意人”，因而不存在“蚀本买卖”。

我觉得，小安从水库得到的好处很多——他能得到“项目”实施过程的工作意义，享受到快乐；他能吃到亲自种的不施化肥的蔬菜，要叫城里人羡慕；他希望看见朋友们在此游玩的笑脸，他喜欢听到朋友们啧啧的赞美声。“水库风景太好了”、“鸭汤味道真好”……就是他希望得到的最好的报酬。

屋子里有一幅油画，是小安描绘的水库景色。朋友来到这里，小安就把画从屋子拿到草亭展示，还说：“没画完，还行吧？”。“画”，味道纯正，色彩和谐，的确不错。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小安介绍自己作品时的那种可爱的举止神态，那诚实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在告诫朋友：千万不要把我从“画画圈”里开除出去。

我俩过了独木桥，经过荷田，来到“尖沙咀”。这里也有一个圆顶草亭，夏天才建成的，很气魄。小安围着水库先后建了四座草亭，或藏或露，跟水面和松林很配合。四座草亭沿着小路依次向里，很入眼，似乎是小安成心引诱朋友们，来水库玩就必须绕水库一圈。

“尖沙咀”是小安安排的朋友钓鱼的场所，现在自然形成了一块精巧的沙滩。草亭后松树上搭建的像童话插图似的小房子，本来是小安的鸽子的窝巢，现在成了一对松鼠的家。

……

此时，月亮从水库对面的松林里露了出来。随即，银光映射水面，铺洒在松林。尽收眼底的风景，在月光的浸泡下成为一幅有着远年意味的水墨画。

 

作者：张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