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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的人,锋利无所不在。
三十多年艺术生涯的轮回往复,无论雕塑还是绘画,黄河的作品中只留下利落的沧桑,没有无力的悲戚。并不非常了解这些年他在国外的所有生活细节,也没有仔细询问他的心路历程。坐在小洲村里河南小馆子里,暮春刺眼的阳光斑驳地洒在这个半老的男人身上;我眯眼看着对面眉飞色舞叙述着感动的黄河,听着他激扬的话语和感悟,开始明白第一次见到他的浮雕所感受的锋利是从何而来。
不只是他,每个经历了过去三十年的国人无论是否离开过这片国土,都经历了颠沛与探寻,都会不断地审问自己“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无论这种终极的问题是否有意义,在内心的深处却都不得不面对。艺术通常不接受预先设定的辉煌,每件杰作背后有多少沉迷与煎熬,只有亲历其间的人才知晓,我想这也是他希望我可以因他的作品来说几句的原因。既是讲述同为创作者的角度,亦是希望籍此都获得一次明晰自我的机缘。
笔与刀,虽然有着不尽相同的表达逻辑,可一样是心意流淌;黄河的浮雕,刀痕并不那么直接,体块也不是简单直白地堆砌,更多锋利的体悟被融合在块面光影之间。他的油画同样多使用刀,刀法凌厉。说起他的油画,他说花了很多年时间去遗忘右手的理性,说左手直接连着心,可以避免一切被训练过的僵化和惯性,心到刀到。当我们见到这些凌厉的思考被凝结在一幅幅画面之中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年年岁岁中一个艺术家艰辛的探索历程。从艺之人,都希望能寻找到顿悟后的信手拈来,收放自如的情绪可以在画面上凝结;不用再谨慎地顾及取舍,不同再慎重地担心品相,只是表达,只是记录,没有功利心地享受创作的过程;所以说他其实是个很幸运的人,所有的甘苦都可以在作品中呈现出来,不只是时空,还有他这些年来的爱与痛的记忆。
他的浮雕当然没得说,绘画也是那么有力量,可最让我感动的却是那些充满哲思而又轻松自如的线描日记。有意味的自画像在种种隐喻的场景之中,一句点题的文字在画面中别致的位置写下,犹如棒喝。像“别,回头就不是岸了”,“不许过,前面不是没有路,而是我没有走过”,“上钩的不一定是鱼”,“我深深地感觉到地球的存在并且在转动”,“我没有能力告诉你们答案”,“谁是犹大”… … 也许我也是对文字有点敏感的人,会被站在水中茫然却又坚定寻找自我的那个人和他的文字带到超越画面的半空中,和他一起俯瞰人生;突然发现艺术与人生真的不好说哪个是因?哪个是果?也许艺术家真的分两种,有的人把艺术当人生来过,而黄河则是把人生当艺术来过的另一种。
其实最羡慕是他说起和其他街头画家在悉尼横行霸占歌剧院门口,堵截所有路过的人耍赖让人家一定要让他们画像,赚到钱就去喝酒,过了一段癫狂的日子。虽然很疯,可很痛快,后来再遇到什么困境都无所畏惧了。生命中的低迷与徘徊我们都无法回避,无论身在何处,烦恼总是永恒存在。在大陆间游走可能会有更深刻的飘零感,很多东西要搬来搬去,搬来的未必搬得回去,搬不动的东西多了,发现剩下的才是根本。这种舍弃也是一种确定的过程吧,可以知道很多欲望中的目标未必是自己的需要,对于物质、声名,其实都带不走,一直伴随而且永远无法丢弃的是那些作为一个个体时面对内心自省时刻的质疑和不断清晰的坚定。有的时候搞创作的人会觉得所谓流派是很荒诞的东西,那么多异彩纷呈鲜活的思想被贴上某种标签只是为了便于简单的交流和肤浅的辨认,个体的思考被简单地概括为笼统人群的理念,其实有多少观看的人真的肯静下心来与作品交流,体会作者丰沛内心和自己真实触动的感受呢?作品不过是个承载思想和情感的容器,背后应该更多是人与人思想与内心的交流。
在暮春的午后,我们隔着并不缥缈的烟雾,借着锋利的刀痕交谈着;在惶惶俗世中见到这个侠客般的人,于我而言真的是一段充满传奇的际遇。
晓阳 草于鼠年四月广州的灰霾之中
作者: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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