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名画”与“名人画”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著名的白话诗人刘半农在他编辑出版的白话诗集的序言中曾写道:“听说有位先生编印世界名画集,内分三部,第一部是外国名画,第二部是本国名画,第三部是他自已的名画。这真是一个妙绝古今的编制法……”当然仅管这位先生把自已的画,编进名画集,但是他的画未必就能成为“名画”,因为“名画”不可能这样造成。
“名画”是有一定的客观标准,它必须是真正的艺术品,必须能够感染观众,而且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正如列·托尔斯太在《艺术论》中所言:“如果一个人在自已方面无所动作,自已的地位也没变更,所读和看别人的艺术品,便感受心灵的状态,而使自已和别个享受艺术品的人同艺术家连合起来,那么引起这种状态的东西就是艺术品。”因此人们常常把衡量艺术品的标准,用八个字来形容即——“一目了然,百看不厌。”所谓“一目了然”——是指当你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便被这幅画牢牢吸引,仿佛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似乎这件作品不是别人作的,却是自已作的一般,而这个作品所表现的东西,也正是自已久欲表现的……所谓“百看不厌”——是指这幅画内容又非常丰富,让人百看不厌。
例如黄胄的《柴达木风雪》就符合“一目了然,百看不厌。”的标准,这是一幅真正的艺术品,是一幅无可争议的名画。1955年,黄胄以参加青藏公路通车典礼的途中所见为题材,创作出《柴达木的风雪》。黄胄曾回忆:“我是在格尔木看见上百个地质勘查队员,在那样广阔的大地上艰苦劳动,我激动得不得了……”他是在生活中有感而发,正如电影《刘三姐》中所唱:“山歌从来胸中出,哪有船装水运来” 黄胄画《柴达木的风雪》正是他胸中有要抒发的情感……因此这张画在1957年第六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上获得金奖。自此黄胄一举成名。
在中国画史上,自来就有“以画传人”和“以人传画”的说法。所谓“以画传人”就是指画家画出了一张好画,这张画受到人们的喜爱,人们同时也记住了画家的名字,画家也就成了名人。而“以人传画”则是指,作画的人已是社会名流(名画家、名演员、名作家……)或者位高权重、名商巨贾等,他们画的画,不论好坏都是“名人画”。“名画”与“名人画”有着很大的不同,前者量少,艺术水平高,后者量大,艺术水平要远远低于前者。
在中国艺术史上,王羲之的“兰亭序”正是名作的典范。他在把知识转化为技能方面,他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池水尽墨”正是他勤学苦练的写照。通过观察鹅颈的转动,领悟出书法用笔的奥妙。在书写“兰亭序”时客观上给他创造了一个性灵“激活”的状态,只有在这种状态下艺术家的性智才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兰亭序》诞生于一次浪漫的聚会。晋穆帝永和九年三月三日,王羲之、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位名士,在会稽山下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风雅聚会,大家饮酒赋诗,汇集后请王羲之作序。王乘着酒兴,展蚕茧纸,提鼠须笔,犹如神助,一气呵成,写毕即酒醉鼾睡。醒后再看这篇奇文,自己亦深感惊异,“他日更书数十本,但比之原作,终莫能及。”
后来黄胄感到《柴达木风雪》这幅作品还有不少可改进之处,于是在1964年决定再进行一次创作。其间他去湖南参加“四清”,使创作耽搁了下来。到1966年完成时重新命名为《洪荒风雪》(180厘米×326厘米),但是我个人认为这次重画并未能超过原作,其艺术性比《柴达木的风雪》要逊色很多,特别是黄胄把原作中“不少可改进之处” 改进后,画面反而变得呆板,缺少生气……
下面我们对《柴达木的风雪》(图1)和《洪荒风雪》(图2)略作分析:《柴达木的风雪》这幅作品动感非常强,其主要原因是作者把画面上最前面的骆驼处理成重心不稳,如果把狗挡上,会让人感到骆驼马上就要摔倒,但是妙就妙在作者把狗加在重心不稳的骆驼下面,这时画面就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效果——加上这只狗以后,骆驼不但没有要倒的感觉,反而增强了运动感,对突出主题起到了很好的作用;1964年作者认为《柴达木风雪》这幅作品还有不少可改进之处,于是重画并命名为《洪荒风雪》虽然画幅比原画要大很多,画面上透视、解剖、重心都改进的很正确,但画面的生动性却没有了……究其原因前者是靠作者的感受,作者的激情来进行创作,而后者是凭理智来进行修改。因此我们说《柴达木的风雪》是“名画”而《洪荒风雪》只是黄胄这位名人画的一幅普通的“名人画”。
当然“名人画”也有它的商业价值,如《洪荒风雪》拍卖了550万,但《柴达木的风雪》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都要远远高过它,因为《柴达木的风雪》是“名画”而《洪荒风雪》只是“名人画”。
作者:蔺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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