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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览了蒋非然的画。
细细地想。
我试图设置一座标。
判断她做过的事和正在做的事。如从手机上打开地图从最高倍数开始,逐步逐步地,聚焦于她,去理解一个年轻而又聪慧的心,及历程,及成果。
谁将照亮这个时代
众所周知,传统艺术表达人类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审美,去寻求大家都认为的那个样子。如古典艺术中的“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以及后来的宗教艺术,大家都在追寻那个共同的上帝。而现代艺术的基本特征是自我表现。如果说里程碑,从文学上说应是布德莱尔的《恶之花》,从绘画说应该是塞尚。从那个时期起,现代艺术深切地表达着工业革命和商品社会下现代人面临的孤独与无助。在中国,相对鲜明的标志,我们则可以找出音乐中的崔健、小说中的王朔和绘画中的刘小东。他们照亮了那个时代,是极具象征意义的一个分水岭和里程碑。虽然要与西方比晚了一百多年,但它转折意义是一样的。因为这之前的中国艺术,基本上属于“革命的现实主义”不管出于“假意或真心”那时都追寻着一个共同方向。
然后,我们缩小到水墨领域,中国水墨的历史穿过长河,走至刘进安、田黎明、李孝萱时代却是呈现出另一番景象。面对中国绘画这个伟大传统,这代艺术家虽不可逾越它,却也做出不负于时代的回答。他们部分地继承了传统,也继承为徐悲鸿、蒋兆和体系中有价值的部分。他们和崔健、王朔、刘小东同处一个时代,但他对现代性的回答是不同的。刘进安依然不忘萦绕于心的历史悲情,田黎明追寻当下的温暖,而李孝萱则更具现代性。他们面对共同价值和个人表现,面对传统和现代,似乎做出左中右各不同的角度,但还是有他们的共同点。而共同点在于:一.具有那代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绘画语言上、从极全面的具象绘画基础、又从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两个方向吸取了营养。应该说,在徐蒋之后,他们在绘画的历史中,还交出了他们不负时代的答卷。
历史的车轮来到了今天。
刘小东等被冠以玩世的现实主义之后,人们在秘切地寻找,寻找“谁将照亮下一个时代”。后有“卡通一代”,前有“青春残酷”。可以认为是个现象,部分的现象,但不足以照亮一个时代。刘小东辈能照亮的那个时代,虽然说只是照亮了三十年,但他们足以幸运了,虽然比不上达芬奇照亮的五百年和塞尚照亮的三百年。
谁将照亮下一个时代。
这个追问,必需应该由蒋非然这一代来回答。也许她或他们回答不了,但这时代之问必须存在,面对这个时代她的特征是什么,再由具体地说,他们中的她,追求了什么。
创造的热望鼓舞她前进
面对蒋非然的作品,我反复翻阅。或,从时间的意义上翻阅。
把从对时间和美术史的使命级命题,去赋与一个文弱而美丽的孩子,似乎有沉重得近至于残酷,但必需要如此追问。
类似的问题,我以代际的立场出发,我问过我的儿子,一个蒋非然同龄的哥哥级人物。他想了很久,也许,在他们心中找不到一为之奋斗的一个终生的理想,他回答我:“那我们崇仰智慧吧。”
哦,也许!这是钥匙之一,答案之一。
我想,类似的思考,类似的阅读,对于蒋非然来说,必然是有的,然而她呈现给我们的,则更多的是成长。她的幼年时代,蹦蹦跳跳穿行于师大美术系那个国画老师的画室中几个画案之间时,她天然的绘画才能和判断就开始生长了,那是一个四十平米的画案。在那里画画的有李明久、刘进安,也有她的父亲蒋世国。那时大家极喜欢她充满天然纯真气质的画,而前辈们面对艺术的姿态,自然会无形地影响着她。
好多年以后,不久前,在我画室,她从电脑里一帧一帧地把她在美国的画、做的装置、办的个展给我看时。哦,一个句子涌上我的心头: “创造的欢乐,鼓舞着她前行。”
这是蒋非然的艺术,或者说蒋非然代表这个时代的青年艺术家回答我们追问的第一层答案。
我继续将时间链条衔着起来。
我们看到,在充满天然童趣并富有超常的绘画才能幼年之后。必然面临一个由幼年绘画向成人绘画过渡的阶段。这样一个考验,就是说,成千上万的幼年天才一旦遇上高考美术,成批的天才便殒落了,这几乎是美术教育中的千古难题。大约在那时期,巧好有机会我请殷双喜博士到我们美术系讲学,就这个问题曾向他请教。双喜告诉我,在国外已经有人做过类似的专题教育试验。他们的路径是,使幼年天然绘画期直接对接近现代大师,即与抽象元素、表现元素的基本特征现代艺术接轨,绕过具象绘画对幼儿绘画转型的负面影响。而在中国,面临高考,如何渡过这个成长危机依旧是个难题。好在蒋世国在这件事比较明智,或者说蒋非然确实具有某种程度的天赋。于是,蒋非然以既具有艺术表现魅力、又体现了具象绘画能力的专业特征考入中央美院,并被保送上研究生。直至以后一系列的成长。以至于在我担任冀教版中小学美术教材主编,在选择这个年龄段学生范画中,选择了蒋非然的作品。
之后,非然告诉我,有关成长与教育的矛盾在大学里,在读研期间,依然不断出现。依我理解,这中间最明确的问题,则是创造与规矩之间的矛盾。好在,创造的热望和天赋显示的才能,谁都能看得出来,尤其在那具有良好学术眼光的老师的眼里。
再具体些,我们再看她那个时期的绘画。比如,关于形,对具象形的特征的发现与表达,对形的抽象性格和表情理解和表达都为我们提供了不同程度的惊喜。再比如,对线的运用,对水的运用,对色彩的运用,在每次吸收传统,这里是指既包括了东方绘画传统和西方绘画传统过程中,都能看到她伴随着自己的发现和创造而形成的成果。在翻阅她那时期的作品时,能体会到她与智慧和知识博弈的过程和结果中的痛苦与狂喜。记得尚扬先生说自己的创作是在无数前辈大师创造的审美规范之上,寻求自己的生机。我不知蒋非然是否读过这样的话,但在作品中,会看到类似的心理轨迹。
再之后,是她在美国学习的这个阶段。在她介绍的美国学习的过程和结果来看,蒋非然又一次大跨度地实践应用不同材料。不同方式表达对视觉世界和社会生活的理解,又一次高度满足了她对创造的欢乐的体验。这期间她的第一个跨跃,是将绘画高度局部化,把人的肢体,或手、或足、或臂、或腰当作画面主体集中表现。第二层跨跃,将平面绘画以不同方式装裱,甚至装裱于六面立体正方形物体上来呈现。第三层,用装裱方式营造了一引人入胜的观看方式。她设计了一个一步步吸引观众观看的心理行进路径,一步一步被引向一层高于一层的未知。第四层跨跃,在另一件作品里,她完全以一件装置作品在呈现,用复杂的机关制造了一个缓慢又宁静的滴水的过程,在这里,她已将时间这个元素运用进了视觉艺术之中,以期表达一个有关某种心理性格特征的关系。哦“内向水滴”,其理由之源正在于此。
蒋非然告诉我,当她在美国学习期间,经历了大量的创作性体验之后,她将再度回归绘画回归架上。她希望将创造性热情,类似于精神历险的那种创造,再一次付诸绘画,她认为那是有继续施展她智慧的汪洋大海,那里充满无限魅力。
多年以前,中国的美术学院刚刚接受西方现代艺术教育观念。往往有人传说西方现代艺术教育已不教怎么画画了,教授整天与学生讨论的只是方案,创新是唯一的。我早已对这种片面的方式质疑。哦,非然也这样想,我感到欣慰,这一个年轻的亲历者的觉醒,此当是个否定之否定之后的升华。
创造的欢乐鼓舞着她前行。
这是寻找这时代的青年,青年里的蒋非然的第一个特征
而蒋非然在同辈的青年水墨这舞台上,我们耐心地比较能看得出,她的创作、创造和发现的尺度是相对大的,提供了新的可能,新的审美是丰富的。从我有限的视野看去,大致能看以下几种类型,除开一大批响应官方展览要求那种创作之外,有一种吸西方具像写实风格甚至企图近摄影的类型,这种多以描述动物如狗、如马的局部形象为特征。这种类型绘画似乎有了某些现代性特征,但无论从观念到语言贡献不大,如果抛弃水墨语言特征之外,放入一个现代艺术的大背景之前,就更显苍白了。还有一种直接选用中国传统经典图式运用拼接手法图解和演绎一些不太深刻的观念。还有一种承继前一辈老师绘画风格,还在老师阴影之下跋涉的,只是很费劲呈现出些许美感或语言魅力等等。而蒋非然的创作,则显示出更多的属于自己的发现和创造,不论巨幅的现实中的农民,还是高度局部化的青年人体,都能找出作者自己的立场和角度,都为读者提供新鲜的审美经验,也存有她自己对当下人,尤其个人生存精神世界的深刻认知与表达,这话题将在下边文章中阐述。
按着美术史的线索追问,对一代青年和一个青年画家提出期望和要求,是我写作本文选择的一个思路。如果暂且按这种观点来看这一代青年确实还未出现我们期待的“照亮”一个时代风格或人物。就是说没有出现“玩世的现实主义”也没像刘进安那代人的高度。当然,也许这个时代已不是出现“照亮”级人物的时代,而在当代青年水墨中现状看,有他们各自的贡献。进一步说,在这个舞台上蒋非然贡献的是突出的,或许会“照亮”什么?我们有理由期待。
当然,有许多艺术家不支持这种文化进化论观点的。认为艺术魅力在于创造性。比如木心,他一边勤恳地讲文学史,一边认为,一旦归入什么主义或为美术史创作就完了,比如傅雷也有类似观点。而蒋非然的父亲蒋世国也多支持这种观点。
所以,本节的核心依然“创造的热望”
孤独是永恒的命题
接下来,我们继续追问,蒋非然的创作精神核心是什么?我认为,她关于农民、民工的巨幅肖像,最初的动机当然直觉一定是“有很多可画的”,“有绘画语言表达可能”,但从蒋非然的性情和品格的轨迹看,从作品呈现效图看,此背后的善良和同情的情怀是必然的而安静自省、内向的性格,在这个善良同情之后又多转向与关注自身,关注内心,关心爱,这在像蒋非然这个作者和这些作品之间,又是一个必然因果。在谈到“内向”,她的性格特征时,她告诉我,“内向有时像在缓慢滴出的水,我时常想躲在其中,甚至躲到未来,躲在明天”。
哦“躲在明天”,
那么“孤独”这个词又出现了?
“孤独”是一个永恒的命题
“孤独”这个在于现代性同时出现的关键词,此时依然重要。这是发自她的内心,而决非巧合。所以我也放弃对这个时代青年精神的探索,把这个答案权当答案。
世界性
接下来我们再问,艺术中的她们这代青年,或者她还有什么特征?
世界性。
对于我们中国与世界,与西方,与美国,是一对非常重要概念,它是我们在艺术上选择发展重要前提。而在她们这个背景已完全没有了,他们出国如进城,连我们这代人也有这样体会,现在到西方国家看到那样现代主义经典完全没有激动的理由,看到他们美术学院当代艺术家教授的作品不比我周围朋友画得好。蒋非然告诉我,她确实还是想跨越千山万水想去看看那里的人,那里人的内心,那里的艺术,两年下来,我猜她那个聪慧的心肯定有所感悟,我想她“感悟”也许更多是“证实”,她身临其境了,也在那里创作过了,后来一想,也许与自己想象的差不多,但,毕竟是经历了。
所以“世界性”,也算是我为这代青年对蒋非然总结的一个特征,她们和这个世界一同感悟,一同发现,一同创造,再也没有我们的艺术是落后的这一个阴影了。
面对蒋非然这样一个青年艺术家,和她对话,看她的作品,回忆她的成长,然后费劲地用我的方式梳理,然后得到如此成果,不知是否准确。
然而一颗聪慧善良的心,沉思,创造,并忠于理想,并缓缓地前行
“内向如水滴”
成功,抑或“躲在明天”。
徐福厚
201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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