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广西桂林，541003

　　论文摘要：中国水墨画发展至当代，面临着不少自身发展的问题，而其中的核心问题是由传统向当代的转换问题。本文首先阐述当代水墨画的现状，找出其发展中所存在的问题，并提出解决这些问题的主要途径及方法，进而提出了在当代语境下，如何建设能表现时代精神，与时代脉搏同步的当代水墨语言体系，以及指向当代的水墨画创作方法，以期对当代水墨画的创作及发展有所补益。

　　关键词：水墨画 当代转换 途径方法

　　作者简介：许华新（1968.11.-），笔名刻一。男，广西防城人，硕士，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副教授，中央美术学院贾又福工作室指导教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书画研究》主编。研究方向：美术学。地址：广西桂林市七星区骖鸾路5号旅专家园1栋507室邮编：541004

　　电话：18911102877 邮箱：keyi777@163.com

　　当代的水墨画，呈现出多元的发展状态，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形态：传统型水墨画，实验性水墨画，传统语言与当代符号嫁接的水墨画。传统型水墨画主要立足于中国绘画传统的学习与继承，注重传统笔墨的一招一式，注重技法传承，甚至重复古人的生活趣味，可以说是当代人用古人的话说古人的事，或是用古人的话说当代的事。一方面，由于当代画家没有古人的生活状态和学习、创作心态，所以作品往往流于表面形式或做无病呻吟；另一方面，由于传统的绘画语言、形式很难与当代生活和当代精神契合，这类作品对当代生活的表现往往有隔靴搔痒之感。脱离当代社会生活加上传统笔墨的高度程式化，导致了这类作品面貌的雷同和精神上的苍白无力。实验性水墨画是八五新潮美术运动开始发展起来的新水墨探索，它完全摒弃了中国绘画的传统，以水墨作为材质，运用西方的创作理念及创作方法，推出全新的水墨视觉图像，从而获得了当代性。然而，由于西方创作理念和创作方法在作品中起绝对的主导作用，水墨材质已失去了其本身的文化身份及其精神性，而退化为表现西方艺术观念的媒介，因此，实验性水墨也就成了西方当代艺术的一个材质上的变种，而从中国水墨画谱系中游离出去。其它的水墨画形态基本上介于这两种形态之间，或吸收中国民间的艺术元素，或嫁接西方艺术符号，呈现出多样的形态，但都没有形成主流的绘画形式。综观当代水墨画的种种形式我们得知，当前的水墨画主要存在如下几个问题：1、对传统继承不够深入。2、精神苍白，面貌雷同严重。3、创作心态浮躁，画家负荷过重，偏离绘画本体。这些问题严重地阻碍了水墨画继续向前发展，亟待研究和解决。

　　水墨画经历了长期的发展和完善，走到今天，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语言体系，也获得了辉煌的成就。然而，也正是这些高度程式化的语言体系本身，阻碍了它继续向前发展，因此，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改革是极其必要的。笔者认为，这个改革的核心，就是水墨画如何向当代转换的问题。水墨画的当代转换存在多种途径，艺术家可以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进行各种方式方法的尝试，我仅就自己的创作实践和对当代水墨的思考提出自己粗浅的看法，作抛砖引玉之想。

　　首先，对中国书画传统进行深挖掘，深入梳理传统绘画技法独特的审美体系，体悟传统绘画的精神内核，这是水墨画向前发展的根基，也是其向前发展的本体。针对当前许多水墨画家对传统的继承只停留在形式和粗浅的笔墨层面，著名山水画家贾又福提出了“入古者深，出古者远。”的论断，提出只有深入地研究传统，才能更好地把传统发扬光大，推动水墨画向前发展。

　　经历了千年积淀的传统笔墨语言，除了造型、造景、造境的功能外，还有哪些其它艺术门类无法企及的特性呢？我认为传统水墨的三种特性是极有研究价值的：1、传统笔墨技法表现的时间性。通过笔气和墨气的流动变化，观者可以解读画面完成过程的时间顺序，从而体悟到作者的作画状态，这是其它视觉艺术作品难以做到的，也是许多艺术门类梦寐以求的境界。2、传统笔墨的精神性、象征性。中国文人素有轻技重道的观念，绘画也是如此，历代画家都努力将笔墨技巧与道结合，使之达到技、道合一的境界。这导致了传统笔墨不仅是单纯的技法，而赋予了它丰富的精神内涵和象征意义。3、优越突出的抒情性。由于笔毫的柔软、弹性，加上宣纸变化莫测的渗化性，更利于艺术家情感的表现和宣泄，所以中国传统绘画素有“笔迹即心迹”的审美命题。由此可见，上述三种特性在水墨画向当代转换过程中有深入研究与挖掘的价值，可发展为当代水墨画的重要特性。

　　由于书写性用笔、加上笔根淡墨、笔尖浓墨等蘸墨技巧的运用，笔道衔接顺序和墨色浓淡变化次序揭示出了画面完成的先后顺序，这种顺序不仅作者本人知道，有一定笔墨修养的欣赏者也能解读，这就是笔墨表现的时间性，是传统笔墨技巧的特殊贡献。将能表现时间性的笔墨技法进行全面、深入的整理与研究，将其吸收并强化到当代水墨画中，则可以使之从空间艺术领域向时间艺术领域延伸，从而更丰富了当代水墨画的表现内涵，使其完成从美术境界向音乐境界的提升，达到艺术跨领域审美元素的融合。由空间性向时间性延展，以空间性的造型节奏和时间性的音乐节奏融合，则大大提升了当代水墨画的表现力和精神品格，也使其具有强烈的当代感。这种表现特性是其它美术门类梦寐以求的境界，是水墨画向当代转换的重要途径。

　　受“技道合一”哲学观念的影响，历代水墨画家从未间断过“技进乎道”的努力，追求着绘画技法由形而下向形而上层次的提升，“以技法道”、“以画媚道”，赋予传统笔墨技法丰富的哲学性、精神性、象征性。当代艺术有追求纯形式和纯精神的创作理念，而中国传统笔墨技法的“技道合一”则把形式与精神统一起来，赋予了笔墨精神意味，这就是“有意味的形式”。因此，继承与发展富含精神性的传统笔墨技巧，不仅是水墨画在当代本体延续的途径，也是水墨画切入当代艺术精神，向当代转换的途径。

　　传统笔墨优越的抒情性来源于其作画技法独特的书写性，中国画技巧与书法技巧同出一源，素有“书画同源”之称。笔毫柔软而富有弹性，在纸上能产生丰富的变化，故能准确地表现画家的情绪与状态，所以中国画素有“笔迹即心迹”的审美命题。作画时，画家可以痛快淋漓地宣泄自己的情感，直指心灵，这与西方表现主义绘画有共通之处，带有明显的当代性。所不同的是，中国的笔墨技巧在适合宣泄的同时，总结了一套适合人的生命规律，与人的生命节奏同构的笔墨审美规范，这种规范性笔墨技巧，更利于人的和谐与健康，这也使中国画获得了“绿色绘画”的美称，这正是当代艺术的发展方向所在。另一方面，由于水墨在生宣纸上神奇的渗化效果，利于画家通过泼墨、破墨、积墨等绘画技巧，表现心中所构建的妙不可言的境界。据此，画家和观赏者既可以随着画面逐渐呈现的意境，渐入佳境地走进画面，陶醉其中，并将心灵安住其中，又可以通过水墨渗化的偶然性和流动性，打开传统的具象与意向审美语言和当代的抽象审美语言之间的通道，使水墨语言融入当代审美精神，从而完成向当代的转换。

　　总之，深入挖掘传统笔墨的特性与优势，并将其改造、发展成为当代水墨画的形式语言，是水墨画向当代转换的根本方法。

　　其次，对西方艺术优秀成果的吸收与借鉴。在对西方艺术的学习和借鉴方面，近现代的艺术家们已为我们树立了榜样。如岭南画派的成功，得益于对西方艺术的学习与吸收（通过日本向西方艺术学习）；任伯年、徐悲鸿、林凤眠、刘海粟、李可染等近现代大家的成功，也得益于对西方艺术的学习与借鉴。在那个生活艰苦，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年代，他们远渡重洋，亲临西方艺术中心，学习和体验西方的艺术精神，领略其精髓。而在当今的水墨画家中，对西方当代艺术知之甚少的，系为普遍，相比之下，我们相形见拙。在交通和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没有理由自我封闭，而应以更开放的态度去学习和借鉴其他民族的优秀艺术精神。

　　作为当代艺术发源地和创作前沿的欧美等西方国家，长期以来一直是当代艺术的中心，西方当代艺术在艺术理念和创作方法上的成功经验，无疑为水墨画的当代转换提供有益的借鉴。例如，仅就艺术观念看，西方艺术家对模仿的不齿和对个性的张扬，无疑是医治当代中国水墨画面貌雷同的良药；西方艺术家对当下语境和当代精神的敏感，对新领域的探索精神，是其艺术立足当代的关键所在，也是水墨画向当代转换应持的创作精神与态度；甚至当代艺术家在材料拓展，作品展示方式的考究等方面，也是水墨画向当代转换中学习和借鉴的范例。由此可见，对西方艺术精神的借鉴与吸收，是水墨画向当代转换的重要途径。

　　在创作方法上，西方当代艺术也为水墨画的当代转换积累了许多可供借鉴的经验。如画面构成方法，表现主义的情感宣泄方式，形体解构与重组，综合材料运用，借用与拼贴，光影运用，色彩构成等一系列画面构成与表现方法，在水墨画的当代转换中都可以吸收、融合与运用。这些方法是传统水墨画所缺少的，是构成绘画当代性的重要元素。

　　再者，完善与拓展传统水墨画语言，建设当代水墨画语言体系。如前所述，中国水墨画要向前发展，仅仅靠重复既有传统是不够的，而完全抛弃传统进行全面西化也是没有出路的。因此，我们得立足于中国文化的根基，以传统水墨画为发展主线，建设一套完整的当代水墨画语言体系，才是其正确的出路。

　　建设当代水墨画的语言体系，首先要以水墨为本体，深入研究水墨材质本身的性能和表现力，在对传统水墨技法的深入学习和挖掘的基础上，还要在材料开发和新技法探索上有更多的开拓。除前面论述的传统笔墨的时间性、精神性、抒情性等优势在水墨画的当代转换中继续发扬光大外，水墨材质的表现力还有很大的空间有待进一步挖掘。在材料上，宣纸、墨的选择、创新是水墨新语言新画法出现的重要基础，有时一种新材料的发明与推广会导致一种新风格和一个新流派的诞生。千百年来水墨画材料在创新、发展上的突破甚微，在科技进步日新月异的今天，材料的创新成为可能，我们应打破原有的僵化思维模式，努力尝试、探索和拓展水墨画的各种媒材，从而拓展其表现力。

　　在熟悉水墨画材料的基本性能和表现特点的基础上，尝试新画法，在画法上寻找新突破，也是延展水墨画表现力，使之向当代转换的重要途径。艺术发端决定艺术创作，艺术作为一门语言，主要功能是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水墨画向当代转换的最直接途径是表现时代精神，新的时代有新的精神面貌，有新的审美趣味，这就要求有新的画法来表现这些精神，因此，“笔墨当随时代”（石涛语），时代精神呼唤着新的画法与之相适应。前辈画家在这方面已经为我们作了表率，如李可染“为祖国河山立传”的对景写生与创作方法，傅抱石的“抱石皴”，石鲁的“拖泥带水皴”，贾又福为表现汉唐风骨般博大的民族精神而创立的大块水墨的黑白交响等等，都是水墨语言表现力延展的极好范例。本人近年来探索的“江山如玉”的淡墨积染画法，也是为表现晶莹剔透，空寒而又温润的人文精神所需。因此，立足于水墨材质本身，建立水墨语言的创新机制，探索水墨技法的多种可能性，是水墨画当代转换的重要途径。

　　在水墨画的当代转换过程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抽象元素的融入。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的抽象性，把抽象元素引入水墨画，加强它的画面视觉张力和图像意味的探索，是使其向当代转换的重要方法。如前所述，生宣纸本身材质的渗透性导致了水墨图像的抽象性和偶然性，这一特点使得水墨画很容易与当代抽象元素融合。但是，由于传统水墨画固有的意象性审美体系和高度程式化的笔墨语言体系在中国画家群体中已深入人心，要打破这种模式必须从创作精神和艺术观念层面进行转变，才能主动地学习和融合当代抽象元素。此外，水墨画家必须明白，抽象性并不是凭空臆造，也不是胡乱涂鸦，而是有一整套的创作理念和训练方法的。例如，对物象的内在本质结构的抽象，画面构成方法，将精神与物象结合的有意味形式的创造等一系列抽象表现的训练方法。这些方法对于传统水墨画家来说是陌生的，需要更新观念，用心学习。

　　此外，精神性、象征性画面结构与氛围的探索与表现也是建设当代水墨画语言体系的重要方面。探索心性流露与意境表现的水墨语言，是传统水墨画的追求，更是当代水墨画的追求。与传统水墨画含蓄的，细腻的，天人合一的，诗画一体的表现方法不同，当代水墨画需要更直接，更简约，更有视觉冲击力的形式语言来表现当代人的情绪与心性。为达到这种表现力，首先我们应该把传统笔墨的抒情、宣泄功能抽取出来，改造或放大其表情达意的功能，赋予笔墨技巧明确的精神性，使之与当代人的情绪、心性同构，从而真正成为时代脉搏律动的音符。在画面结构探索上，在引进简约的、有强烈视觉张力的平面构成的同时，更加深入地挖掘、整理中国传统图形的象征意味，探索水墨图像与阴阳、气韵等古典哲学命题的生命关系，使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与时代精神，中国古典图像学与当代构成方法有机结合，从而实现水墨画在图像与画面结构上的当代转换。再者，画面氛围的渲染与营造是水墨材质的一大优势，传统水墨画通过宣染的技法所表现出来神秘性及诗性精神，在其当代转换中可以继续延续并发扬光大。这种意境营造方法，因其强烈的感染力不仅能使作者陶醉其中，也能直接地吸引并陶染观众，因此能成为时代精神表现的有效方法。

　　最后还需一提的是，创作心态的调整与转换，也是水墨画的当代转换过程中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时代精神和审美趣味，水墨画家的创作心态和创作状态也要不断调整和转变，一成不变的、僵化的创作思想和方法是无法跟上时代步伐的，也就无法成为时代的代言。此外，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氛围中，保持平和的创作心态，扎扎实实地进行工作是出好作品的基本条件。再者，保持敏感的心灵，保持一贯的探索精神，以探索的态度对待每一幅作品，才能避免重复他人和自己，才能与时代同步，永葆艺术青春。

　　总之，建设水墨画的当代语言体系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众多艺术家长期不懈的努力才能完成。

作者：许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