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人们都知道东北民俗有“三大怪”，后来逐渐出了“四大怪”、“八大怪”和“二十怪”。我长期在东北农村搞民俗摄影，研究拍摄东北的几大怪。几经研究推敲，发现东北的怪事不只是“几大怪”，而且民间传说越来越多。当然，我乐此不彼，把老怪和新发现的怪事加以总结，归纳出了100多怪，命名叫“东北老百怪”。艺术家们用绘画和剪纸来再现这些新奇的场景，我是摄影家，试图用摄影直观的形式表现这些真实的民俗画面。

东北不只有“三大怪”

“三大怪”说的是“窗户纸糊在外，养活孩子吊起来，十七八姑娘叼个大烟袋”，这是早期东北特有的生活习惯。东北处于高寒地区，生活条件艰苦，窗户纸糊在里面是怕遇暖气缓霜掉下来，养活孩子用悠车吊起来是人们劳动时孩子放一边被野兽叼了去，姑娘抽烟是防蚊虫叮咬消闲解闷的。传说的“四大怪”，就是在“三大怪”的基础上，又多了个“羊皮袄毛朝外”。说东北人为了御寒都穿大皮袄，至于毛朝外是当地人不会熟皮子，兽皮凉干了直接毛朝外穿防止有味。

东北在解放前由于贫穷落后，这几大怪在当时是普遍的民生现象。到了解放后由于人们生活的提高，这些几大怪相继消失，只有一些少数的习惯保留了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四大怪”又变成了“八大怪”，在“四大怪”的基础上，又多了四怪。既：草坯房子篱笆寨、大缸小缸淹酸菜、狗皮帽子头上戴、冬包豆包讲鬼怪。而到了近代，这“八怪”发展成了“二十怪”， 一下子又多了12怪。既：先摆四个压桌菜、用土打墙墙不倒、烟囱安在山墙外、骡子驮子驮大载、小伙跳墙狗不咬、说话满嘴苣麻菜、媳妇穿错公公鞋、幔帐挂在炕沿外、歘“嘎拉哈”决胜败、索勒杆子戳门外、马拉爬犁比车快、两口子睡觉头朝外。

从“三大怪”，一下子变成了“二十怪”，这东北到底有多少怪呢？是人们传诵错了呢？还是每个地区说法不一呢？还是人们生活发生变化它又发展了呢？还是人们津津乐道当一种文化总结的越来越多呢？

东北几大怪并不奇怪

东北的几大怪都是东北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反映了当时人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即使是后来多出来的多种怪，也都是属于这方面的。

“草坯房子篱笆寨”，说的是东北民居草房大院套；“大缸小缸淹酸菜”，说的是冬天猫冬没有鲜菜，只好变法把白菜淹了储存；“狗皮帽子头上戴”，一说是狗皮帽子辟邪，二是说保暖御寒；“冬包豆包讲鬼怪”，是人们在冬季没事做，包豆包储存省事； “先摆四个压桌菜”，是北方菜少，只好用咸菜和大酱，以及葱蒜来代替；“用土打墙墙不倒”，是有的地方都是盐碱土，夯实了筑墙该房子很结实；“烟囱安在山墙外”，就是让烟道在屋子里多饶个弯，好用它的余温来取暖；“骡子驮子驮大载”，北方没有道路，钻山下河还是牲口好使；“小伙跳墙狗不咬”，本来家家养狗防贼盗和野兽的，后来说的是小伙子约会姑娘，姑娘把狗看住不咬，小伙子就可以跳墙过来约会了；“说话满嘴苣麻菜”，是指东北平卷舌不分的方言话；“媳妇穿错公公鞋”，是一大家人老少同堂，下炕穿错鞋是经常有的事情；“幔帐挂在炕沿外”，也是说老少同堂南北炕，睡觉时为了回避就在炕沿上拉个布帘；“歘“嘎拉哈”决胜败”， “嘎拉哈”是满族人的游戏，姑娘小媳妇不出门，在家的热炕上玩耍解闷；“索勒杆子戳门外”，满族人为了敬神鸟乌鸦，用个杆子按个食盒，放上肉和粮食喂食的；“马拉爬犁比车快”，是冬天爬犁在雪地里跑轻快；“两口子睡觉头朝外”，大火炕人多，只好头朝外排列按照顺序睡觉。

考究东北民间为什么怪事多多，主要原因是东北原于闯关东的移民文化，闯关东把河南、河北和山东人的习惯带到了东北，各地习俗和民风就有了差异，再加上和本地以满族为代表的各少数民族生活习惯的矛盾融合，就产生了很多的怪事情。

那么至于为什么“三大怪”老演变，最后变成了“二十怪”。其一，不管多少怪，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些东北民俗不管谁总结说多少，大都是在“三大怪”的早年同时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老早那个时候的民俗风气，是过去不发达贫穷时期的生活写照，现在有的早已经消失了，有的虽然留有痕迹，也不是原滋原味了。

其二，因为几大怪都是早期的生活的写照，它只能够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而逐渐消失，就不可能有什么发展。那么“三大怪”变成了“二十怪”， 多了几怪，是人们按原来的逻辑，后接续上的。特别是“二十怪”，就是现在的人，在原有几大怪的基础上，对过去老事的总结，

把以前“三大怪”同期存在的其他剩余的怪风俗进行了重新归纳和罗列。不过不同的是：原来的后续是当时社会正在实行和发展的，人们是对就生活的诸多苦难的诉说，而今天的接续，只不过是文化的传承和娱乐需要。

其三，既然能够从“三大怪”，总结出“二十怪”，那么，说明东北的白山黑水特定气候，闯关东和当地民族融合的特有民俗，还有很多没有挖掘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说还不止“二十怪”。我在农村拍摄采风的时候，就遇到过很多民间流传着还没有归纳传诵出来的好多段子。

“东北老白怪”的形成

在考察东北几大怪的时候，我发现不但几大怪数字不一，就是叫法也不尽一致。

有的是版本上的差异，说是“吉祥喜庆粘豆包、嘎拉哈姑娘爱、降妖捉怪神仙舞、棉乌拉脚上踹、胡吃海派大炖菜、不吃鲜菜吃酸菜。还有的是意同话不同。比如，”狗皮帽子头上戴“，有的就说是，”狐狸皮帽子头上戴”。 还有的是删除和避讳了不雅观说法，在“媳妇穿错公公鞋”的句子里，还有“公公扎错儿媳妇裤腰带”的下句，删除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涉及了道德问题。我在农村采风遇到了很多还流传民间的其他很多段子，期间，我也进行了一些整理。比较典型的有：“满墙年画胡乱盖、人畜同住不见怪、家家窗亮子大锅台、大酱缸戳在房跟前、艾蒿熏蚊头上带、过大年把秧歌扭起来、老头老太抽大烟袋、吃水都用大麻袋、十七八结婚抱孩子快、坐月子媳妇在炕上不下来、祖辈老箱老柜炕上排、地大人多干的快、老院门脸大树栽、办年货成车往家拽、二人转家里跳起来、凿冰窟窿打鱼成车拽、掏雪洞子家家孩子玩、过年老少聚几代、喜庆婚宴炕头摆、牲口满院不嫌埋汰。”

在整理归纳时，我发现过去的“几大怪”并不全面，主要是缺项。原来的怪都是衣食住行方面，缺少包括文化、婚丧嫁娶、节日、节庆等方面的习俗。特别是“几大怪”偏重于汉族和满族，而东北还有鄂伦春、达斡尔、鄂温克、赫哲、朝鲜等少数民族，他们的习惯也应该融入东北民俗之中，何况有很多习俗已经被我们完全接受。如，赫哲族的“狗拉爬犁比马快，满族的西山大墙供祖宗板”，朝鲜族的“朝鲜大炕连锅台，泥土房子稻草盖”。还有，原几大怪还偏重于吉林和黑龙江高寒地带，而辽宁的地方民俗反映的很少。既然是总结东北老民俗，就应该全面客观，把它们全部囊括进来，才能够全面反映出东北的风俗习惯。这样稍加总结，再加上前20怪，现在就有100多个怪。这些，等待进一步论证和筛选，“东北老白怪”就会以全新的面貌出现。

至于名字叫“东北老白怪”，中间加了个“老”字，是因为这些风俗是在东北过去年代形成的，不是现在形成的东西，它也不会有什么发展。中国历经几代人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老旧的东西早已面目全非了，在城市里早已经全部消失殆尽，只有少部分还在农村保留，是一些饮食、婚丧、祭祀等风俗习惯。“三大怪”其中的两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个大烟袋”已经难觅踪影了。农村即使有的女孩抽烟也都是香烟卷，她们还嫌烟袋埋汰呢。我估计，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步伐加快，生活的极大提高，它会消失的很快。

说起我用照相机拍摄“东北老白怪”，是因为我是摄影家，也不会绘画和剪纸，也不会编剧唱歌什么的。再有，摄影家拍摄民俗，本身就是一大创作主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想把所有的“老百怪”都用图象表现出来是做不到的，有一些比较意向的东西就拍摄不出来，拍摄出来也不雅观好看。如，“媳妇穿错公公鞋”，拍出照片谁能够说那就是公公的鞋呢？“两口子睡觉头朝外”，这样的照片只有黑天能够拍出来，黑的黑亮的亮，从摄影的角度看好看么？“说话满嘴苣麻菜”，说的是方言话，照片是平面的东西表现不出来。按说拍摄这样喜庆花俏的民俗应该用彩色表现好些，可是我总觉得有色彩的东西好假，没有黑白照片表现的舒服。我想，既然是老旧的东西，就应该用老旧的黑白效果，这样表现的会更好些。

老马挂掌跑得快

铁匠生意常年开

编筐编篓扎笤帚卖

凿冰窟窿大鱼成车拽

家家粮仓象房子盖

老院门脸大树栽

冬夏吃水一个老井台

送葬房子坟上盖

带孩子老婆满街转

祖孙四代当爷太

驾鹤西去土坟埋

悠车不吊晃起来


儿孙敬老点烟袋

老太太才抽大烟袋

庄稼把式罗马带

鲜鱼晒干当下酒菜

大肚子媳妇在外传

朝鲜的房子稻草盖

掏雪洞子过家家玩

来源：摄影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