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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步入汤文选画展展厅的时候,三天前巡礼克孜尔千佛洞龟兹壁画——丹青斑驳、屈铁盘丝的余韵未淡;翻越天山所见——芳草如茵、雪峰璀玮的印象犹深、但看了三幅画后,《婆媳上冬学》的画面马上浮现目前。
为什么三十多年前看过的画至今不忘?是因为那艺术形象,那情意真实的境界令人难忘。而现在,从这56幅画作中,我惊喜地看到画家在80年代的新探索。
这次展出的新作,不仅印证了我听说的画家的坎坷经历,更看到了画家以坚韧的毅力、豁达的胸怀把握生活并诉诸笔墨的可亲可敬的身影。每一幅画,都体现了画家向更高的艺术高峰的攀登。
生机勃勃而丰富,是我的第一印象。
画的虽然全是花鸟走兽,但是,主题却丰富多样,意蕴深长含蓄,境界宽舒清新,风格浑朴豪放。
从画了将近二百只麻雀的《丰收场上旋风起》到一只山鸟的《时来弄好音》;从两只雄鸡相斗的《战正酣》到两只麻雀对啄的《檐下风波》;从四只鹭鸶静立水中《晨光》到涉水觅食的《柳荫群鹭》……在那有限平面里表现不同景物引起的风、声、动、静,和画家不同的情思和跃动,浑然一体地洋溢于画幅之中,任你的欣赏角度如何转换和审美情趣怎样高雅,都可同画家的感情交融一体。
“虎”,是中国画常见的题材。画家笔下的虎,从《寒月照山溪》的宁静,到《惯依山泽隐、时作弄潮儿》的嬉戏;从《狂啸兴风会有时》的威风,到《乳虎》的稚气;从《为山大王造像》的霸悍,到《母子虎》的“无情未必真豪杰”……那命意、内涵、境界、格调,五一雷同。
和此相反,“猪”在中国画传统中,很少人画。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可爱的“猪”。《村头拾趣》,真解痒;《脱兔驰晨光》,真快意;《初生之豚不怕虎》,真有趣;《是否粮多不足惜,抑怜憨稚未遑驱》,令人多动情思。……就把猪画得如此活而有情这一点来说,堪称前无古人。
兰、莲、梅、牡丹,都是中国画的老题材了。唯其如此,更难画出新的生机和意趣;然而,一旦出新,更觉可贵。我最欣赏《文选写意——幽兰》。不蹈娟秀清逸的前辙,而创鲜欲滴、雄肆刚健的奇格。也喜爱墨海中怒放的《红莲》和高耸在鹭鸶之上、掩映于荷叶之间的《白莲》,它们都是那样茁壮硕大,有一种暴涨的力,经得风雨的袭击。《初绽》的红梅,亦复同感,至于历来被看作富贵气象的牡丹,在画家笔下,一反娇艳常态,而表现为深厚中见端丽,含刚健于婀娜,“为君先报一枝春”。
笔墨的融汇出新,是我第二个印象。
绘画要表现画家的生活感受、审美意趣、情境构思、形象塑造、形式采用……不能没有相应的方法、技巧。而中国画的表现方法、技巧,主要是笔墨。汤文选先生的画作,就体现了中国画的笔墨优越性、独特性,也体现了在创新过程中中国画传统笔墨仍然有生命力。
继承、发扬传统笔墨,同时吸收西画技法,“五四”以前已在进行了,前人已有许多尝试和成就,如高奇峰、高剑父、徐悲鸿、林风眠等。但在中西融合和创新方面,似未能达到溶化无痕和理想的地步。汤文选先生,我不知道他曾经受过前辈诸家的多少影响,仅就画面的艺术表现来看,我觉得他的画似乎吸收诸家的某些长处,而进一步把素描熔化到民族传统水墨画中去,从而在创自己的路了。换言之,至少开始找到了如他自己所说艺术表现上的“自我”了。
春意
68cm×68cm
1980年
他画虎,运用“平、圆、留、重、变”各种笔法,泼墨、破墨、焦墨、宿墨、渍墨和浓、淡、燥、湿等诸般墨法,以传统写意画的简笔,表现出虎的颜面、头颅、颈项、肩肘、躯干、腰腹、臀部……的内在结构,苍润淋漓,“笔才一二,像已应属”。例如那幅《无题》似在假寐的卧虎,笔法最简,而神、骨、势、韵兼备。又如,《惯依山泽隐,时作弄潮儿》那出没草莽水泽中的双虎,特别是游于水中的一只,只画浮出水面的头、肩、背、尻和尾梢,那计白当黑的处理,深得真实中的空灵感。不画一笔浪花,而水与虎共浮动,波澜有声。笔简意繁,以少胜多。
画展的作品中,以极尽气韵神骨之能事而创造了一个浑厚沉雄意境的,我认为莫过于《为君先报一枝春》。笔苍墨润,色墨渗透,干愈苍劲而花愈鲜嫩,兼吴昌硕、黄宾虹笔墨之长,而意境之浑深清新,或吴、黄所未曾到。“观其落纸风雨疾,笔所未到气已吞”。《为君先报一枝春》即是汤文选先生绘画艺术再攀登新高度的“报春”,也可推而广之,不妨可视为中国画的创新和进一步繁荣发展而“报春”。
1987年8月于北京
谭树桐:原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
作者:谭树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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