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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24 17:20
旧世界
The Original World
艺术家 | Artist:罗晓冬 | Luo Xiaodong
展览日期 | Exhibition Time:2016.9.17-10.16
开幕 | Opening : 2016.9.17 16:00 PM
地点 | Venue : 空间站 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4号798艺术区中一街 | SpaceStation, NO.4 Jiuxianqiao Rd, 798 Art District, Beijing
午后光晕:关于罗晓冬绘画的对话
时间:2016年10月16日凌晨
地点:慧谷阳光
对谈人:罗晓冬、付晓东、卞卡
整理:李宏妹
“旧世界”个展在空间站进行,现场展出了艺术家罗晓冬近三年的绘画创作。本次访谈试图通过艺术家的实际创作历程再次探讨其在当代艺术语境下的思路与实践。
重返现代主义
卞卡(以下简称“卞”):我对罗晓冬作品的线索和面貌的理解是:他主动建立画面的逻辑是一种靶对靶的关系。他不在学院绘画技巧范围之内找突破口或者外延可能性,但又始终在经典视觉系统里完成工作,所有工作的思考都建立在画面之外或者悬浮在绘画空间之上,继续去找画面以外的东西。
付晓东(以下简称“付”):我对抽象的视觉语言系统非常熟悉,以前在鲁美教书时开了一门水墨实验课程,是探讨平面视觉元素之间的关系,用格式塔美学重新看待中国传统。经过点、线、面的形态训练后,加上质地、体积、色彩,再把抽象因素还原到现实的写生训练,让学生通过截取现实的片断形成完整的画面。后来,我接触当代艺术的实践,绘画语言本身遭到图像绘画、观念绘画、大色域绘画等的冲击,这使我越来越质疑这门关于语言的课程的重要性。我看罗晓冬的画时,极其理解他在画面里所有元素的对比关系。这来自于康定斯基、毕加索、波拉克等现代主义时期的视觉系统。在目前观念性艺术语境流行的情况下,你为什么反过来做这些?
罗晓冬(以下简称“罗”):其实这是在之前的画面和问题推理中找到了参考和方向,用我的话来说是一次逆流而上的追本溯源与分流。我们时不时的调用现代主义的理论系统来判断现在和未来,其实什么时候的讨论和重启都不为过,并且意义不同。我有必要简单回顾一下自己的线索:前些年画了一些反叙事性的绘画,在场景中植入一些荒诞离奇的元素使原先的画面意义偏离,比如用重复的文字、绳子、几何形体、可变色的颜料来消解叙事过程中的流畅性。现在的想法最初来源于在一个很巧的角度瞥见日落的太阳,红色的球体掉落在树林马路中央。我把这个有意思的场景画出来,红色的球体成了一种反叙事性的浓缩和代表,也是一种画面能量的释放源。于是我沿着这条线,把圆形改成方形再到不规则的多边形,到后来发现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可以被归纳成形体并反射出更丰富的内容,就得到“外物”系列的一批作品。而形体的逐步增加和简化,就有了“旧世界”系列的画。在“旧世界”上继续挖掘就有了“剩余空间”,“平行状态”和“事物的形状”系列则在考量“剩余化”形状和制造丰富性后形成。另外,我有意削弱开始时很注意的画面焦点透视关系,多角度地归纳形体,这个阶段可能已经启动了立体主义观察世界的角度,至于呈现又不太一样。我觉得这是一种方法的自然推导结果,这些一连串的动作逐步开启我的新空间——在画面中寻找经典化的平衡。
卞:现实经验中的图形进行高度概括与归纳是现代主义的基本方法。在21世纪的中国,你作为一个年轻艺术家,是在用一种西方经典的现代主义方法论来创作?
罗:就像我前面说的,在遇到相似问题寻找解决方法时会有一些不经意的重合。现代主义成为一种经典存在,不仅是它创造出来的形式语言系统,重要的是理性思考,对于事物的重新定义是一次不甘沉寂的爆发。这些文化遗产是有营养的,是超越时代的,在当下依然有可以讨论的地方。
付:塞尚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简化成圆柱体、立方体,不需要有任何其他文本上的解读或意义上的赋予。中国现代主义语言自觉时期从明朝董其昌开始,可以把董其昌和塞尚对照起来,提供了一种来自于画面关系的总体化的观察方法。你的画面也是总体性关系观照的结果。绘画有无限的可能性,你为什么选择把注意力投入这一点?
罗:在今天的不同语境里它们生发出不同的意义和诉求,还可以被不断细化。我是一个理性并不欠缺的人,我喜欢那些沉默的工作者,那些书斋型的艺术家能深入浅出,能引导别人继续观看。绘画的方式和可能性很多,但不应是一种不稳定的情绪流露或私密的小趣味。通过颜料固定在画布上的东西,它有可能比作者存活的时间长。绘画应该首先被自己过滤掉一些杂质成为一种稳定规范的呈现,一种可能上升到可供交流的平台。
付:抽象的流派有很多,现在的抽象很多都类似光效应抽象、过程性、概念性抽象。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你选择启用现代主义知识系统抽象?创作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跟整体语境发生关系,你的画出于自然,还是对周边系统的批判性思考?
罗:这是一种自然的双向选择而非对系统的强烈抵制或批判。我不在乎具象还是抽象,但有一个线索让自己这个中间环节里保持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进入到一个纯粹抽象的路线中。这是一个缓慢放大的过程,也并不顺利。2010-2012年我在画面技术和方法中做了多次尝试想回到绘画本身和图像的叙事性,之后我又花了些时间解构那些叙事线索和关键的“信息量”。2013年始从叙述中分离出来一些信息,慢慢打开了一个窗口,而这个较长的时间我没参与太多周边艺术系统的互动,但会从旁观者的角度找到一些值得存疑的地方。
付:前几年法国蓬皮杜、MOMA都做了关于现代主义回顾的展览,重新梳理这一段艺术史。现代主义在这几年相当流行,它代表一种重返经典的美学体验。为什么重返现代主义?这个话题是可能你创作给我们带来的问题。
卞:关于现代主义值得谈的有两点,一是像高名潞说的中国当代艺术在80年代到90年代迅速复制了西方艺术史,但现代主义没有关于形式语言的探讨。中国人缺少理性的思考,所谓的抽象回潮至少在中国整个艺术构架里是一种补课。二是现代的博览会系统,有点像格林伯格在50、60年代梳理的画廊体系的时候需要一个理论依据,精英化审美是画廊体制需要的,所以美国画廊形成画廊帝国。大背景让这类型的画进入博览会系统需要建立精英化审美。可能这两个因素是这代艺术家严肃思考绘画的时候,需要不自觉做的工作。
日常偶然性语言
付:我感觉我们这个对话可以叫坏画之后,当观念主义绘画叙事结构变成公共图像的时候,大家偏向图像经验借给日常荒诞和形象之间的关系后所产生的背景感,之后我们是否还应该做?对绘画本身来讲,画面否了一个机器还是否了一个东西,好像并没有太值得讲,绘画完全不是卖弄离奇的观念主张。你是怎么看待“坏画”这个问题呢?
罗:存在即合理。现在语境下所谓“坏画”,我的理解是对于现有绘画经验的一种反驳或者对抗,是重新拓展绘画边界的再实践。“坏”不是表面上的制造画面紧张或挑衅,或是不负责的图像消遣亦或潜射观众来博取存在感。这些深层次的“不合作”或不接受被“驯化”的心愿,我觉得是良好的。当然我认为“好画”也绝不是乖巧的卖弄技艺或者粉饰浮华,我觉的在一定的层面上,它们是同一个东西,没有所谓的好坏之分,有的只是脱离开作品,可以拿出来交谈的东西,这些才是实质。当代的绘画从单调的影像绘画滑落到观念绘画的迷宫,绘画不自觉的需要一点振奋和直接的情绪表达,这是一种自我选择和弥补。另外“坏画”这个用词,我觉的是一种日常的俚语,是一种大致的判断,和现在网络时代发明的各种新词汇一样,图个方便和易于言说,而这种趋势不见得好,但也没有办法。其实我们都很明白,所谓的“坏画”或“好画”都不是问题所在,也不是一个艺术家或严肃评论者所关心的,我们需要一些更专业级别的讨论。
卞:现在出来这么多技术了,如果再搞点小技巧其实还不如把画面调整好或是谈论绘画技巧等各方面问题。绘画最后不是那种粗制滥造复制磨合成为符号、视觉的时候,不然这个门槛太低了。这个时候其实还是需要讨论怎么样把画画好。
付:事实上也过了那个新型方法的时期,最后留下来的经典还是语言上有贡献的。我感觉语言结构体系的建立依然能真正产生有扎实的说服力,它横跨不同时期的美学、系统和人类心理结构,可以接近于自我本身这样一个画面的出发点。它和个人发生关系产生藏在画背后图像、语言内部,是自我结构关系的锤炼。 绘画是否依然是语言高峰的攀登?就是人类本能属性、自我体系化不断完善的一个高峰。这一个顺延性的问题确实应该更加深入思考。
罗:某个阶段在从家到工作室的路途中空间和物体的切换让我印象深刻,有规则的路面、被拦腰截断的柳树、加油站顶部直线和面、玻璃器物等,而我的生活和时间在这些形体中也被切换和隐喻。我在画面中把日常并置起来,寻找他们自身叠压所产生的形状,我觉得形状是一种“此刻”的真实和标记。
付:你的把生活里触动你的形象加工再现,偶然性元素也带来一些崭新、活跃甚至陌生的美感节奏。你也把日常叙事性和时间感参与画面里去,追求的是生活片段的记录,所以,你的核心点到底是什么?
罗:我们熟悉的东西会有很多陌生的角度,每一细节都会有交代全文上下关系的暗示,是某种规律的呈现。它们永恒的结构稳定超越了表层的感性,是精准设计的。我通过在画面中引导和比较关系,让它们看起来舒服或者合理,我并不想把一张画做的很精致或者图像化,反倒愿意流露出来痕迹和笔触,我觉得这是一个完整的真实状态。
付:原则上你还是语言型的,试图对画面语言经典化形成个人体系,你严肃对待画面,并不赶时髦,试图用灰色或者更加复杂的颜色之间的变化来构建个人系统和语言的完整化。
卞:罗晓冬恰恰体现中国这一代艺术家的混杂性,中国很多艺术家都有学院派的经验,同时又面对新形式的冲击,所以就很复杂。
付:人类的历史文明发展都有经典化和成熟化的过程,当新媒介占据,当代艺术是不是应该进入更完善的语言和体系建立的追求阶段?前几天在央美Gary Hill的讲座上,徐冰认为经过很多年后,当年让人仰慕的新的技术媒介的首次使用已经不那么出奇,艺术价值本身的高度才能越过任何历史时代震慑人心。邱志杰则认为历史是不断被后人重新改造的,当代艺术都是离经叛道才被记载为历史。当然这个问题是开放性的,罗晓冬并没有发明更新的玩法,而是更倾向于语言深挖的那种。
卞:我挺赞同晓东后边说的那点,罗晓冬将日常生活处理加工,最终回归经典互通的均衡、秩序感。通过现代主义的实践来完成个人实现,让“旧世界”这个名字融入绘画构架里。
罗:“旧世界”是一种发现和观察事物的态度,即一次向通过现象向本质的靠近。所谓的新旧不过是一种相对的时间定语,我在画面中追求自然形式的稳定、颜色的协调,消化这丰富性所代表的自身意义。
付:你说在画面里置放不同时空关系的叠加,能否更深入解释一下?你画面的平面关系是再造空间位置形象点的,是这样吗?
罗:当我们远看或近看一些东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把物体碎片化或者扁平化,把物体压缩成一个个形状。我们不可控地被视点焦点化,物体和空间叠压一起,露出彼此的正形或者负形,我在画面中重新排列这层关系,目前的画面形体也是基于这样的方法寻找和调整。在之前的认知中,空间需要理性分析、设定参数,从A到F需要确定B和E的依次空间关系,才能在画面中找到F的合理位置。面对一片蓝色的天空或者洁白的墙壁,需要首先在心理上设定参数,才能认识它的位置和存在。我把空间中过渡的部分简化掉,让它尽可能呈现结构之间的关系。我覆盖的部分,是空间的自我牺牲,为了一种合理的真实而在画面中分配和调动它们。
付:你画面的颜色也是可以讨论的问题,你挑选颜色非常审慎,在霓虹灯或者光照那样强势的对比下情形下,你的元素显得有些节制甚至沉重。
罗:形体在反复调整和修改中,颜色会不自然灰暗下来,为了形体之间的对比度和深度关系,颜色不由自主的变得沉重。从冷色和暖色两个源头同时并进,它们交融的地方会出现过渡色。在修正形体时土质颜色有很好的覆盖性,用起来比较果断和可靠。
卞:对于你的画面,我是看着颜色一点点多起来的。最早是画黑白照片的影像绘画,中间有一些蓝灰色照片,但还是单色的。画纸本的时候色彩很强烈、跳跃,等到你画油画时又变回特别内敛、稳重的颜色。我觉得你用颜色克制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愿意在颜色上面刻意小心。
罗:是的,颜色慢慢丰富起来。早期的单色绘画如“空城”系列是比较偏图像化绘画,去掉自然属性的固有环境色,回到一种看似理性的氛围中,是对于图像的一种转换和理解。
卞:罗晓冬用的颜色能看出来带有中国式绘画教学的那种基因,各种不同层次的灰,然后是冷暖。换而言之,学院风格是特别明显的。
罗:往往在颜色还没有干时我又直接上色,我想颜色相互发生关系经过干燥后会呈现出自行协调的关系。最后的情况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付:罗晓冬的画并非是以人为对象的写生,在题材的选择上,是以个人叙事系统为结构的吗?
罗:我的素材来源于生活的各个角落,我会先设定一个元素作为画面出发点,然后在画面中叠加与取舍。我觉得选择和取舍素材就是自己叙述结构的一部分,是自己的一种经验判断。
付:那你的题材是从形式语言出发,并不是某种叙事结构出发。
卞:我觉得应该是大量的碎片,再把它组织到画面里。
罗:对,我喜欢放大日常生活中生硬或者定义模糊的片段。片段意味着整体,而整体也是无数碎片的组合,通过它们重新组建一个有秩序空间。
卞:欧洲的现代主义艺术家有时候会用梦境作为题材,但是像罗晓冬这样有影像绘画经验的艺术家,素材来源是日常而不是精神性,跳脱出宏大或者神秘体。
付:依照你的日常生活观看方式,会发现被带到日常审美观照里,视觉习惯和结构把日常生活格式化了。罗晓冬有这个能力,也达到偶然性的美好。
罗:日常生活的各种拐角都有很多惊喜,有时会带给我创作灵感。我现在习惯并熟练运用它们,从发现到使用的间隔时间很短,也不担心其中出现的问题,因为我已经具备了处理和革命掉素材的能力。
卞:你觉得未来可能性在哪?你这些画差不多是两年的工作量,在北京那么多年却没有在北京做过特别完整的个展。
罗:这是近年的一个积累和面貌的呈现。未来的可能性应该有条不紊,因为连续不断的十多年创作,积累的不光是作品,更多是自己对于艺术的理解和坚持,我觉得现在不是一个最佳的状态。其实未来就是现在,现在的可能性就是未来,我自己抱有信心。
卞:作品从工作室到展厅感觉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原本梳理零散的东西被集中归纳了,有没有不一样?
罗:有的,作品从开始狭小的工作室转移到空白干净的展厅里,有很多不一样的感觉,作品的整体感有微妙的心理差别。同时也清醒的发现了一些问题,下一步工作更有方向感,这可能就是做个展的意义所在。
来源:雅昌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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